男女主角分别是梅宫雪季云初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梅宫雪季云初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非墨既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梅长恭还想上前查看,结果梅宫雪条件反射般用手护住脑袋,口中喃喃自语,身体不停颤抖。他的手立时僵在了那里。这才明白,梅宫雪应该是受了某种刺激,这才重新回想起那些在监狱中遭受刑罚的可怕场景!梅长恭一把丢开手中的鞭子,让红袖哄着梅宫雪小心翼翼地将人送了回去,可目光却久久不曾收回。“三哥,你怎么了?”梅香寒在一旁问道。梅长恭转头看她,在看到那张和梅宫雪相似面孔后,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若是梅香寒被关在监狱,还被上了刑......“大夫来了吗?”“奴婢正要去请。”小娥神色有些慌乱。梅长恭猛地抬头,直接给了她一耳光,“小姐病了不找大夫,居然先跑去找我告状?我又不会治病!”他真是越想越气,拳头握紧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小娥吓得赶紧跪下,“小姐高烧后已经...
《替嫁太监三年,哥哥们跪求我原谅梅宫雪季云初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梅长恭还想上前查看,结果梅宫雪条件反射般用手护住脑袋,口中喃喃自语,身体不停颤抖。
他的手立时僵在了那里。
这才明白,梅宫雪应该是受了某种刺激,这才重新回想起那些在监狱中遭受刑罚的可怕场景!
梅长恭一把丢开手中的鞭子,让红袖哄着梅宫雪小心翼翼地将人送了回去,可目光却久久不曾收回。
“三哥,你怎么了?”梅香寒在一旁问道。
梅长恭转头看她,在看到那张和梅宫雪相似面孔后,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是梅香寒被关在监狱,还被上了刑......
“大夫来了吗?”
“奴婢正要去请。”小娥神色有些慌乱。
梅长恭猛地抬头,直接给了她一耳光,“小姐病了不找大夫,居然先跑去找我告状?我又不会治病!”
他真是越想越气,拳头握紧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
小娥吓得赶紧跪下,“小姐高烧后已经吃过了药,但奴婢担心她心里受委屈,这才自作主张!”
梅长恭声音陡然拔高,“贱婢!都是你挑唆的!”
说着,就扬起了巴掌。
“三弟,你这是干什么?”
有人从门外匆匆走入,正是梅砚君,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大夫。
见有外人,梅长恭才收回手,瞪了小娥一眼,然后请大夫给梅香寒诊脉。
梅砚君走过来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下人说,阿香大冷天在院外站了一个多时辰?是不是小雪有意拿她撒气?”
“不是!”
梅长恭大略将事情讲了一下,说到最后,梅宫雪被一声鞭子吓得如受惊小兽般时,更是格外烦躁。
梅砚君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似在思索。
跪在地上的小娥求救般爬到他身旁,“二公子,奴婢实在是担心我家小姐,担心她是被人欺负了,有苦也不敢说!”
梅砚君扫她一眼,语气略显冰冷,“分明是二小姐主动去的桃花苑,倒是你们这些奴才,为什么不劝着她?”
他可不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人,立刻找到了问题的根结所在。
小娥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责任若落到了自己身上,是肯定要挨罚的。
她脑子里飞速转动,还是一口咬定,“小姐去的时候根本就不许奴婢跟着,而且回来之后便一直哭,伤心不已,奴婢以为大小姐和我们小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这才去找了三爷!”
“你以为?”梅长恭怒气更盛,“两位主子的事,是你一个奴婢能妄自揣测的?”
“奴婢知错!”
小娥垂下头,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又不敢抬手去擦。
她自幼就在梅香寒身边伺候,每当自家小姐生病或落泪时,几位公子都会让着她,怎么今天在梅宫雪这例外了?
果然,自从家里有了两位小姐,自家主子的宠爱就被分走了!
这时,大夫那边已经开好了药。
梅香寒有些虚弱地开口,“哥,你们别怪她,都是我不好!”
梅长恭听着她略带哀求的语气,闭上了嘴,但眉头仍是紧锁。
他看了眼跪着的小娥,目光犹如实质,“狗奴才,若再被我发现对大小姐不敬的话,就打断你的腿!”
“谢谢三爷!”
小娥起身离开时腿都吓软了。
梅砚君神色清明,在小娥走后有些不高兴地看向梅长恭,“你脾气真该收敛一下了,阿香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身边若不是有个小娥这样的丫鬟帮忙出头......”
“二哥。”梅长恭沉声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查清刑部是谁下令对小雪动刑的?”
梅砚君摇摇头,“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不是都过去了?”
梅长恭看他一眼,知道他根本没有用心查,眼里流露出几许失望。
梅宫雪人虽然出狱了,但牢狱里留下的阴影,可能是她终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哪怕一声鞭响,都能把她被吓得躲在墙角发抖。
那可是他们侯府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
那粗糙又令人胆寒的鞭子,哪怕是打在最凶猛的畜生身上,都能将对方驯服。
可想这半年中,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若不是大嫂一直提醒,他们这几个做兄长的,还不会想着赶紧将她接出来呢!
梅长恭脸色阴沉,弯腰一把捡起了地上的马鞭,就往外走。
梅砚君皱眉,“你干什么去?”
梅长恭冷哼一声,眼神中都带了杀气,“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开眼的,敢动咱们侯府的人!”
梅砚君根本拦不住他,担心会惹出篓子来,赶紧对一旁的侍卫吩咐:“去通知大哥一声!”
…
刑部大牢门外。
黑色骏马疾驰而来,有人从马背上跳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站住!监狱重地,何人擅闯?”
守卫话刚说完,就被梅长恭一脚踹飞,直接闯了进去。
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中更糟糕,有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幽深的监狱深处,传出了囚犯受刑后那痛苦尖锐的哭嚎声,这一幕深深刺痛着他。
自己妹妹在这里是怎么熬过半年的?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刑部大狱!”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立刻要用绳索拿他。
梅长恭自幼习武,岂会怕他们?
他一个闪身躲过,手腕一翻,便夺过对方手中的鞭子,直接甩在了那些狱卒身上。
狱卒们立刻哀嚎一片。
“这不是侯府的三爷吗?您这是干什么?快住手!”
有个头目认出了他的身份,赶紧过来制止。
但梅长恭面色依旧冷峻,“现在认出我了?之前派人来询问谁对我妹妹动刑时,你们倒是高高在上,丝毫不给我侯府面子,那就别怪我先礼后兵了!”
说罢,他下手更不留情,将那人打得连牙都掉了二颗。
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每挨一下都会留下一道红色的瘀痕,若是被带刺的末梢抽到,便会瞬间撕开一道小口,鲜血流出。
梅长恭这才发现,鞭子是特制的,竟然还有倒钩?
他眼中的怒气几乎能喷出火来,“真当我们侯府没人吗?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今天,他就要替小妹出出气!
鞭子的破空声响起,那头目吓得抱住脑袋,就像梅宫雪那样缩在了角落。
然而,却没有感到疼痛。
“原来是三爷,这么有雅性,来我刑部大牢喝茶?”
男子语调不紧不慢,身姿修长偏瘦弱,举止间尽显优雅,更是没有半分行武之人的粗狂。
但鞭子的另一头却是被他稳稳攥在了手心!
梅宫雪接过那些药材,生怕被误会,忙不迭解释道:“这是季云初让我转送给大嫂的!”
梅香寒眼睛红红的,但是能看出已经在强颜欢笑了,“没关系,反正咱们都是一起长大,他送你回来也正常。”
梅宫雪:“......”
怎么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自己是不是越描越黑了?
她有些担心,毕竟是真的不想参与到这两个人之间。
就这样,梅香寒满身落寞地回了自己院子。
梅宫雪则是去找大嫂,刚来到院门外,正好听见了大嫂身边的贴身丫鬟在说话。
“…侯爷他也真是的,就不能忍一忍?夫人本就病着,晚上同房的时候也不温柔些,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叫了好三、四次水,弄得夫人今天脸色都不好!”
另一个丫鬟接着道,“还不是因为侯爷和夫人感情深吗?这些年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
“那也不能不顾及夫人的身体啊!”
梅宫雪脚步一顿,臊红了脸。
她虽然已经嫁人三年,但毕竟丈夫是个太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犹豫了一下,她直接将补药交给了正要进去的小丫头,然后便离开了。
听说,夫妻间那点事,男方的需求是比较高。
但她觉得那丫头说得对,不管怎样,都不能顾及大嫂的身体啊!
可有些事,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实在不好开口!这可怎么办?
就这样,她带了一肚子糟心事回了桃花苑。
红袖见她平安回来,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我不在的时候,府里有什么事吗?”梅宫雪一边解外衣一边问道。
“是有一件小事,今年您的福字还没写呢,下午侯爷派人传话,说晚上会早些回府,一起吃个团圆饭!”
写福字,是他们兄妹几人,从开始练字时就养成的规矩。
每个人都会在过年的时候,亲手写下福字或对联,贴在府里,讨个好寓意。
爹爹还在世时,甚至每年都会将这些收集起来。
兄妹们的字迹也从歪歪扭扭的稚气,逐渐变得各有千秋的成熟。
梅宫雪回来后身子一直不太舒服,便没动笔。
但红袖想着,今晚小侯爷回来,一家人都在,若只有梅宫雪还没写,实在不妥。
梅宫雪点头应下。
红袖便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小姐今年是写对联,还是写福字?”
她虽然这样问,但手已经去翻写对联的大纸。
毕竟她家小姐的字可是老侯爷一笔一划教出来的,最有风骨气韵。
“写福字。”梅宫雪思索道。
红袖一愣,只得去翻另一摞纸。
原本写几个福字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梅宫雪这次写了好久,地上扔了一堆废纸。
而且与以往的字体不一样,每个福字都歪歪扭扭的,写字之人似乎连笔都握不稳。
红袖在一旁看得心惊,发现梅宫雪握笔时整个手都在抖,她根本就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默默地帮小姐继续研磨。
梅宫雪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汗,最后勉强挑了几幅。
写完之后,她便坐在桌旁,看着那一地的废纸发呆。
片刻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起身在琴架上翻找着什么。
“红袖,你让人把这琴谱送去给二小姐。”
红袖接过,看清了上面三个字——《幽兰调》!
“小姐,这不是上次云初公子送给您的吗?”
梅宫雪点头,“是,再转告她,就说季云初想听这首曲子了。”
药是送给大嫂的,梅香寒作为梅家的女儿,抚首曲子表达感谢也是理所应当。
然而,红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就听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真的不再喜欢云初公子了?”
梅宫雪有些意外,她竟会这样问!
但其实也难怪,当初自己有多喜欢季云初,红袖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曾经的付出。
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梅宫雪笑着捏捏她的脸,“放心,你家小姐我值得更好的,至于这琴谱…你看我现在的手还能弹吗?”
她明明是笑着说的,但红袖却听得鼻子发酸,不再劝什么,立刻去做事了。
梅宫雪轻轻叹息,想着得寻个合适的理由将红袖的卖身契要出来。
否则自己哪天不在了,她的小丫头可怎么办呢?
…
到了晚上,一家人齐聚前厅。
布菜的丫鬟们个个喜气洋洋,菜品更是丰盛异常。
外面还有不少人在放烟花的,绚丽多彩!
向来严肃的梅鹤鸣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率先举起酒杯。
“真好啊!自从小雪回来后,咱们一家人终于能团团圆圆地吃个饭了!新的一年,咱们梅家的人,个个都要平安顺遂!”
经历过波折后,方知,平安是最大的福气!
家人们能坐在一起,是多么难得啊!
兄妹几人想到了故去的老侯爷,都不禁潸然,共同举杯,饮下这一杯意义非凡的团圆酒。
然而,梅宫雪却有些为难了,看着那酒,犹豫着轻抿了一下。
梅鹤鸣自然看到了,面有不悦,觉得梅宫雪这么做实在不懂事。
莫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和自己摆脸子?
其他人都开始各自聊天,说说笑笑。
倒是梅香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梅长恭的位置和梅宫雪正好挨着,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吃到一半的时候偷偷起身,神秘兮兮地带回一样东西,放在了梅宫雪面前的盘子里。
“这次的冰糖葫芦绝对没有化,你尝尝看!”
今天难得一家人都在,他希望能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
梅宫雪看了一眼,有冰山楂、冰草莓,还有冰葡萄等,的确是用了心的。
可她现在不能吃凉的。
而且,她真的不喜欢吃冰糖葫芦!
见她迟迟不动筷,梅长恭以为她还在耍脾气,难得耐着性子哄她:
“你不是一直喜欢吃糖葫芦吗?这都是我提前买回来的,就是怕你不吃,才特意用冰保温!”
梅宫雪的眼眶有些发酸,换做以前,自己一定很高兴。
只是现在…
她不想惹麻烦,便道了声谢,尝了一口。
可是,梅长恭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尽心了,跑了好几条街才回来的,梅宫雪居然只吃了一口?
他的心意就该这样被糟蹋吗?
“小雪,你之前总是埋怨我偏心,说有什么好东西只给阿香,却不给你!如今我特意准备了你爱吃的,你却又不吃了,到底什么意思啊?一家人难得吃个团圆饭,你能不能别扫兴?”梅长恭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仿佛他的一片好意,梅宫雪若不收,便是不懂事、不给面子、故意挑事的!
其余人原本都挺融洽的,闻言,都皱眉看向了梅宫雪。
“小雪快吃啊,一会儿就化了!”梅长恭在一旁催促着她。
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看了过来,面上带笑,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
山楂被糖衣裹着,晶莹剔透,虽然冒着丝丝凉气,但看着的确诱人。
梅宫雪迟疑片刻,还是在大家的期待的目光中提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凉气顺着食道进入胃中,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坐在了冰窖中。
可能是一下子吃得太多了,激得她生理性流泪。
“看给你妹妹感动的!”
梅鹤鸣满脸欣慰地笑道,刚刚心里的那一点不悦也消失了。
他很高兴,觉得梅宫雪的态度已经松动,觉得是个好迹象!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嘛,能有什么隔夜仇?
小插曲过去后,众人继续围在桌前聊着最近的趣事,热腾腾的饺子也端上来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梅宫雪看着这欢乐的氛围,勉强挤出一个笑,极力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
她叹息一声,将刚才没喝完的酒倒在了地上。
希望爹爹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也能安心地过个好年!
梅宫雪刚想伸筷子夹个饺子,可在看到旁边色泽红润的红烧肉后,突然一阵恶心,放下筷子便匆匆跑了出去。
梅长恭本就离她近,诧异之下便跟了出来。
结果就瞧见梅宫雪找了个角落,正吐得昏天黑地,整个人都要有些站不住了。
片刻后,梅宫雪才直起腰来,结果一抬头就撞见了梅长恭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记得梅宫雪刚回来那天,也是这样,吃着吃着饭就突然跑到门口吐了。
梅宫雪犹豫了一下,也没瞒着,道:“我之前在大牢里时吃坏了胃,有时碰到凉的或者油腻的就会这样。”
梅长恭怔住,原来梅宫雪身上还留下了这样的隐疾?
他有些懊恼,又有些生气。
本来是希望梅宫雪能高兴些,这才特意准备了新鲜的冰糖葫芦,那么事情反而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是好心!
梅长恭很是暴躁,怒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如果她早说,自己也不会买什么冰糖葫芦了,结果现在弄得好像是自己逼着她吃一样。
梅宫雪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梅长恭诧异,她说过吗?
努力回想上次,自己拿回那包冰糖葫芦给梅宫雪时,她好像的确说了她不喜欢吃这个。
梅长恭气得抓耳挠腮,“我当时以为你是赌气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这好像也不能怪梅宫雪。
梅长恭纠结半天,还是一跺脚,“不管怎么样,身体出了毛病就得治,我等下就让大夫过来给你诊脉!”
说完,他扫了眼梅宫雪那单薄的小身板儿,随手就将身上的厚外套脱下,递了过来。
要找大夫吗?
梅宫雪揉揉自己的胃,若大夫来诊脉,那自己的身体状况可就瞒不住了。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瞒的。
这样想着,她抬手要去接......
这时身后用餐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二小姐你怎么了?这是烈酒啊,您可不能这么喝!”
梅长恭神色一变,在听到是梅香寒出事后立刻转身往里走,“阿香她怎么了?”
梅宫雪只能悻悻地缩回手,远远看向大厅里的场景。
哥哥们围着梅香寒团团转,一个给她拍打后背,一个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另一个则是拉着她的手,询问她是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否则何苦用酒灌自己?
反正乱糟糟的一团,一桌子饭菜也没人去在意了。
就连匆匆赶来的大夫都径直掠过梅宫雪,朝着梅香寒走去。
梅宫雪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很多余。
她默默转身,独自往回走。
刚才那份冰糖葫芦就像一场梦,圆了自己多年的心愿,她知足了。
但既然是梦,就总有醒来的一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香寒那边终于安静下来睡着了。
梅长恭这时才想起来,把梅宫雪一个人落在了外面,又赶紧跑出来。
可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偶尔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积雪。
梅长恭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段记忆,当时好像也是过年前后。
梅香寒还比较小,嫂子教她管家算账,结果她算错了很多,心情变得很糟糕。
自己为了哄她开心,便特意带她出门逛街,
“三哥,我也想去嘛!”
那时的梅宫雪还像个跟小屁虫一样,追在他身后。
他觉得她有点烦,“你账不是算得挺好?嫂子还夸了你!”
“那我也想去!”
抵不过梅宫雪软磨硬泡,便也顺便带上了她。
他知道梅香寒喜吃甜食,于是特意从城东跑到城西,去买那家出了名软糯香甜的烤红薯。
一路上,不管梅香寒看见了什么,他都大手一挥买下来,反正也是为了哄妹妹开心。
他们三个在外面玩儿了一整天,直到天色黑了,才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马车。
装东西时,他发现车夫一直偷看被落在最后面、两手空空的梅宫雪。
梅长恭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也拉着梅宫雪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梅宫雪脸上瞬间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但当时他们已经出了小吃街,路边只剩下卖冰糖葫芦的了。
“三哥,就给我买这个吧!”梅宫雪很懂事道。
他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折返回去还挺麻烦的。
可回到家后,父亲将他痛骂了一顿。
“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给阿香买了一车的玩具,却只给小雪买了根破冰糖葫芦?”
他当时差点挨打,还是梅宫雪过来拦着。
“爹,三哥最疼我了!这个可是他特意跑去城西买的,毕竟我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
然后便当着他们的面,开开心心地将那串糖葫芦吃了个精光。
梅宫雪双眼瞬间睁大,脑中一阵轰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个名字。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人!
爹爹当年就是因为不同意这桩婚约,不惜得罪宁王,最后选择上了战场。
他…他怎么敢这样?!
梅砚君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梅宫雪脑中已经一片混沌,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梅砚君离开了,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件事。
自己被审讯时,身上大半的伤痕都拜那个人所赐,梅砚君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那个人?
自己刚从一个火坑中逃出来,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将她推进另一个火坑吗?
她就算剃了头发,做一辈子老尼姑,也不可能嫁这种人!
但梅砚君刚刚的话中,分明是带了威胁的意思。
梅宫雪气的身子微微发抖,眼泪也险些流下,她赶紧仰起头又生生逼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心情平复些,她忽然觉得满身疲惫。
当她再次睁眼时,眼底已经布满血丝,无神地盯着某处天花板。
算了,自己早就是烂命一条,何必这么计较?
本来,她回到侯府这几日,已经在很积极的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了。
她努力地攒着自己的小金库,努力地想练习一门可以谋生的技能,哪怕是自己命不久矣,她也已经计划着要安顿好身边的人。
可老天爷为何总是这样对她?
梅宫雪望着那房梁,忽然有种冲动。
若就这样一脖子吊死,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不知不觉间,她木然地搬了把椅子过去,又解下自己的腰带。
轻轻那么一抛,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算了,就这样吧,她再也不想带着满身的伤痕和屈辱活下去了!
就在她缓缓靠近白绫时,“叮当”一声,好像是头上的什么东西被刮掉了。
她低头看去,在看清那是什么时,忽然忍不住痛哭起来。
是那根桃花簪子!
“爹,他们都欺负我!”
然而,当梅宫雪这次哭过之后,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不就是嫁人吗?自己又不是没嫁过!
堂堂将门之女,她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一个小小的周赴?
哼,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梅宫雪自己都有些震惊自己的心态变化,反正一句话——
她豁出去了!
可能人就是这样,会因一时的看不开而寻短见,但只要有人拉你一把,也就挺过去了!
她看看手中的桃花簪子,然后重新插回了发间。
令梅宫雪没想到的是,梅砚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心急,第二天便在一处茶楼内约了周赴,还特意叮嘱她穿上新衣服。
一水楼是京都内新开的一间茶楼,巍峨耸立,高达三层。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楼内布置十分雅致。
梅砚君带梅宫雪进去的时候,周赴已经在等着了。
双方都落座后,周赴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几日不见,梅姑娘身上似乎与以前不同了!”
梅宫雪撇撇嘴,“有吗?”
周赴笃定的点点头。
毕竟两天前,梅宫雪见到他时还会吓得微微发抖呢!
他常年审讯犯人,观察力敏锐。
本以为当梅宫雪得知二人的婚约被重新提起时,会被吓得痛哭不止,又或是面若死灰。
反正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坦然又从容地面对自己。
总之,他感觉梅宫雪似乎被什么激起了血性,竟克服了对自己的恐惧!
周赴微微勾唇,觉得这事挺有意思。
梅砚君还是比较担心梅宫雪的,害怕她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便坐在一旁,重心长地道:
“小雪,周大人现在可是堂堂行部六品官员,更是宁王殿下的得力干将,未来前途无量!你二人本就有婚约,若是能走到一起,日后也定是一段佳话!”
梅宫雪冷冷瞥了他一眼,谁家嫁女儿只看官阶仕途的?
对方身世是否清白、为人是否正直、脾气是否温和,这些事情,她的好哥哥是一概不管啊!
梅砚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显得太势利了,立刻找补:“而且周大人生的相貌不俗、气度非凡,为人更是心善,热心肠!”
心善?热心肠?
梅宫雪诧异中带了些震惊地看向他。
就连周赴也看了过去,心想自己一个酷吏,居然有一天能和“心善热心肠”这两个词沾边!
梅砚君尴尬地轻咳一声,“我去拿壶茶,你们二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互相了解一下,即便有什么误会也是能解开的!”
说完他便起身出去,给这二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下,将飘着茶香的屋子照得暖洋洋的。
梅宫雪不急不躁地冲洗着茶盏,然后倒了一杯茶给他,“尝尝!”
周赴眉眼弯了弯,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开口,“梅姑娘对我们的婚事有什么看法?别担心,我不喜欢强迫人!”
梅宫雪喝茶的动作一顿,皱眉看向他。
“我不喜欢强迫人”这句话算是周赴的口头禅了,只不过,一般是在他给犯人行刑前才说的。
梅宫雪感觉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勾起自己某些不好的回忆。
“我能问周大人一个问题吗?”
“尽管问。”
“以我现在这种身份,你怎么会同意娶我?”
周赴一耸肩,“宁王安排。”
梅宫雪拧眉思索。
周赴则抬手端过了茶壶,也亲手为她斟了一杯,“你手有伤,以后这种活还是少做。”
之后便又斜斜地靠回了椅子上,“我是澄州人士,出生那年正好大灾,是孤儿,我义父将我养大的,所以府里人口简单,这些年在朝中名声不好,脾气也一般…”
梅宫雪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和自己交代底细呢!
周赴念念叨叨了一大堆,片刻后直起身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
“姑娘与我虽是政治联姻,但你若真的嫁给了我,我也会给予你一个妻子应有的尊重!”
说着,将那锦盒推过来。
“这我为你准备的一件礼物,你若是同意了那便收下,若是不同意,半个月后请派人送还刑部即可!”
梅宫雪有些诧异于他的爽快,同时又好奇那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于是抬手便要去接。
下一刻,房门“咣当”一声被人粗暴踹开。
来人一声大喝:“不要接!”
屋中二人齐齐甩头看去,来者竟是…季云初?
梅宫雪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迟疑地转过头去,果然是他!
盼了三年的人终于见到,可梅宫雪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过之后便只剩下麻木。
季云初,侯府多年前收养的义子,算是她的青梅竹马。
她主动开口,“我听狱卒说你铲除阉党时,立下大功,多谢你帮我爹报仇!”
季云初定定看着她,片刻后也只是淡淡道:“我刚去上完坟,路过此处,顺道接你!”
梅宫雪并无回应,双眸空洞冷漠,仿佛世间喧嚣与她毫无关系。
气氛立刻陷入沉默。
季云初本就寡言,一时还真有些无措,眼中忽地闪过一丝追忆。
他想起父亲在为了保护老侯爷战死后,自己刚被老侯爷收养的日子。
那时,梅家其他几位公子心高气傲,看不起他这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
他抱着父亲的牌位,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
是梅宫雪,她第一个笑着过来和自己打招呼,问他叫什么名字,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这才化解了他的尴尬!
她可是那样灵动、善解人意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么......
季云初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然后递过去,勉强找到一个话题,“大嫂病了,年前是她提醒大公子,让他进宫求陛下将你释放。”
提到大嫂,梅宫雪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母亲是在生她们双胞胎时难产死的,自己回到侯府后,都是大嫂在照顾她,事无巨细。
梅宫雪没有去接披风,只是加快了脚步,“男女有别,我现在这种身份,别玷污了你的官声。”
季云初眉头微微蹙起,也没有勉强,直接转身离去。
梅宫雪脚步一顿。
想起三年前,自己求到他面前时,他也只是道:“等我们想法子除掉赵章,就立刻将你接回来!”
自己刚出狱,他便来接自己了,也算守约。
但她不会谢谢他的。
然而很快,季云初却再次折返,梅宫雪的头上也多了一把避雪的伞。
梅宫雪微微一愣,余光瞥去。
他身着绣有精美云纹的锦缎,周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意,让人心生敬畏。
变化真大啊,三年前,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
铲除阉党后,陛下便封他做了大官,正是朝中新贵。
真刀真枪搏出来的武将,比起侯府她那几位没有实权的哥哥强多了。
红伞罩在头顶,遮去了即将落在身上的雪。
其实梅宫雪知道,自己替嫁这件事,不该怨他。
毕竟他只是侯府的养子,没有话语权,可…
可她多希望全世界都抛弃自己的时候,他能为自己说一句话。
哪怕,只有一句话!
但梅宫雪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季云初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梅香寒!怎会忍心让对方嫁给一个太监?
记得有一次,她无意间发现季云初在画一幅女子像。
作画时,他的神情温柔而缱绻,分明是对画中人有情。
而画中女子她更是再熟悉不过,她多期待那个人就是自己啊!
可惜,她后来在梅香寒的房间中看到了那幅画,被当成宝贝一样,就挂在床头。
如今季云初功成名就,想必,两人好事将成。
梅宫雪轻叹,有的人真是幸运,出生后便能拥有最好的一切。
但她明明和妹妹有着相同的父母、相同的兄长、甚至相同的相貌,为什么自己总是被抛弃的那个?
他们都不舍得梅香寒委身一个太监,却忍心让自己替嫁!
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吗?不!
其实,梅宫雪心里一直都清楚原因,却不愿承认。
他们只是…没那么爱她!
以前她拼命地迎合,想要讨所有人欢心。
但以后,绝不会了!
因为不值得。
“咳咳…”
梅宫雪身子痛苦地颤抖,这种天气里,额头竟有汗珠缓缓滑落。
她摊开掌心,一片嫣红。
看来,自己这身子是熬不住多久了。
…
等回到熟悉又陌生的侯府,天色已暗。
“小雪,你可算回来了,家里等着你一起吃年夜饭呢!”有人急切地迎了出来。
侯府二公子,梅砚君!
他因体质孱弱,是家里唯一一个没有习武的男子,性子温和。
梅宫雪以前和他最亲近,因为每次受了委屈,二哥都会给她买小零食。
那时,她觉得二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所以当得知梅香寒闯了祸,却要自己替嫁时,第一个就去求他。
他看起来很是气愤,但说出的话让她铭记至今。
——侯府现在风雨飘摇,万不能再得罪赵章,只能委屈你!
梅宫雪垂眸,几缕发丝落在毫无血色的脸颊旁。
梅砚君打量着她身上那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裳,眸中难掩心疼:“放心,回到家就没人再欺负你了!”
梅宫雪木然点头,跟着他进了大厅。
年夜饭早已摆好,梅长恭、梅香寒都等着呢。
“呦,二哥还埋怨我呢,人家不是有人接嘛!”梅长恭意有所指地扫了季云初一眼。
“姐姐刚回来,三哥你就少说两句!”梅香寒踢了他一脚,然后殷勤给梅宫雪夹菜。
他们还在聊着什么,但梅宫雪的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饭菜了。
梅砚君心细,立刻招呼大家动筷。
梅宫雪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她也不想太狼狈,但筷子还是一刻不停,连菜都忘了添。
梅砚君看得愣住了,心底泛起一丝愧疚,“大哥刚继承爵位,很忙,这才没赶回来!大嫂生病,刚吃过药睡下,你明早再去拜年吧!”
他轻轻拍着梅宫雪的背,更是心惊,骨头硌手得很。
这可是他们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三年而已,怎么就消瘦成这样了?
可梅宫雪才吃到一半,突然就起身跑到门口吐了起来。
梅香寒吓得站起身,眼睛立刻就红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姐姐的口味!”
梅长恭则不满地扔下筷子,“阿香忙活一天才做好的菜,你非要这样嫌弃吗?几年不见倒是越发娇气了!”
娇气?
梅宫雪心里发苦,这几年吃的都是残羹剩饭,有时抢不上,就靠着喝凉水度日,肠胃早早就坏掉了。
还有什么可娇气的!
吐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还能继续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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