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城走了。
我去浴室洗了个澡。
看着下水口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发丝,我痛苦地蹲了下去。
我知道化疗会掉头发,但是没想到会掉的这么快。
肝癌。
一周前,我知道了这个消息。
医生说:“癌症跟情绪有关,你最近几年是否一直被情绪问题困扰?”
这三年里,我都沉浸在秦以城出事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这可能就是我得肝癌的诱因吧。
但我没法怪他,我只能怪命运,不但带走了我的爱人,最后连我的生命都要带走。
失去挚爱的痛苦,我曾经亲自尝过。
太痛苦了。
痛苦到无数次想要去死,一了百了。
所以在得知我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做了个决定——我放弃了。
我不要让秦以城想起我了。
一旦他想起了我,却又要亲眼看着我死,那他该怎么办?
我宁愿他永远不要想起我,继续以现在的身份,爱着他现在心里的女孩。
跟她长相厮守,到白头。
我在卧室里呆了一天一夜,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我跟秦以城以前的照片。
在海边,烈日炎炎,我没心没肺地对着镜头吐舌头搞怪,他含着笑看我,顺便用自己的身体帮我挡住热辣辣的阳光。
在山巅,我双手聚拢放在嘴边,满山谷都回荡着我的声音:“秦以城是个大笨蛋——”他也学着我的样子,对山谷里喊着:“对,我就是那个大笨蛋——”最后,我们两个没心没肺地笑成一团。
在沙丘,我换上了一套胡人女孩的衣服,风把我身上的纱全都吹了起来,我像是一只振翅而飞的蝴蝶。
秦以城帮我拍完照,立刻用他的外套把我裹的严严实实,眉毛眼睛都皱在了一起:“古代胡人女孩都穿这么暴露的吗?
他们的男朋友也同意?”
我笑他傻,古代哪有男朋友这个词啊。
他把我按在沙滩上亲,最后我们两个满嘴都是沙子,呸呸呸了好久都吐不干净。
黄昏的时候,吴妈来叫我下楼吃饭。
我把照片都整理好,锁进了最角落的抽屉里。
秦以城说过,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些照片了。
下了楼,我惊讶地发现,秦以城竟然在。
只是一脸阴沉,心情很不好。
我问他:“你怎么回来了,没去找林小月吗?”
秦以城看我的目光仿佛淬着毒:“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有些莫名。
秦以城说:“昨天,你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她就失踪了。”
昨天下午我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但我跟她说的是:我决定退出了,祝她和秦以城幸福。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失踪,报警了吗?”
秦以城愤怒地抄起一个酒瓶砸在了我的脚下。
碎片四溅,在我的小腿和脚上留下了无数条血痕。
我痛地钻心。
他却愤怒地指着我的鼻子,仿佛一头疯狂地雄狮:“苏安安,如果小月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你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