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是全省最有名的癌症专家。
可她却没有察觉出我患癌快要死了。
因为那时的她正忙着接回国的初恋,和他一起在我家欢聚。
她纵容我的女儿喊他爸爸,让他住进我的房间。
哪怕我死了,她也毫无察觉。
直到她发现实习生PPT上被当作教材的尸体和我如此相像时。
她崩溃了,疯了一样找我。
1当我知道沈肆要从法国回来时,我承认心里慌了一瞬。
我试探性的和妻子柳飘飘提了一嘴,她的表情平静无波,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的帮女儿背上书包。
她这样的反应让我心中安定了一些。
也是,我和她已经结婚六年,就算是沈肆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看着天真可爱的女儿心中便软的不像话。
圈内人知道我和妻子感情好,在同学聚会里也没少调侃我俩,说没想到俩真走到一起,都六年了,架都没怎么见吵过。
妻子笑而不语,她在学校时便是高冷校花闻名,倒也没人说什么,只是暗自夸我好福气。
我把一旁的柠檬水递给她,眼神瞥向在她旁边坐着的白兰兰。
白兰兰是妻子最好的朋友,从初中开始二人家世相当,势均力敌,现在白兰兰面无表情的抿着杯子里的酒,眼睛时不时飘向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向来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妻子原因,我对她一直忍让有加。
“沈肆从法国回来了,现在倒时差呢,不知道能不能来。”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话题便谈到了沈肆身上,我下意识看向妻子,只是包厢光线昏暗,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就猜你们几个要在背后议论我,辛亏我来了。”
沈肆来了。
门口灯光摇曳,他纯白得体的衬衫显的其实有些格格不入,但确实是衬的他体型修长气质出众。
他熟稔的和老同学打招呼,最后才到了妻子面前,将酒杯递过来,我刚想替她说不喝酒,却看见妻子没有犹豫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而这次,我看见了她瞧沈肆时眼中的晦暗不明。
2“来吧沈大校草,陪我喝一杯,让我看看你在法国这么长时间酒量有没有长进。”
白兰兰此时笑靥如花,朝着沈肆亲昵笑嗔道。
周围人闻言起哄,白兰兰家中四代从商是A市龙头,他们不少人都要仰她鼻息才能捞到好处,白兰兰明显喜欢沈肆,他们自然要顺水推舟,成人之美。
沈肆重新倒满一杯走向白兰兰,周围人识趣给他让地方,坐在白兰兰旁边后,大家似乎又恢复了热闹。
只是我一直注意着柳飘飘,她虽然没有看向沈肆那边,只是紧紧握住杯子的泛白的手指出卖了她。
沈肆和白兰兰一杯杯喝着,二人都有些醉意,而沈肆衬衫领口的扣子已经解开,大片洁白的皮肤裸露出来。
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口。
“沈肆,我敬你一杯。”
把还剩了一半的啤酒倒进了白朗姆里,递给沈肆。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我忽视柳飘飘已有厉色的眼睛,看向沈肆。
对于我的突然发难,沈肆似乎显得毫不在意,只是笑笑便伸手接过酒杯。
“秦景,你做什么,沈肆有胃病你不知道吗?
别太恶毒!”
柳飘飘突然朝我厉声训斥道。
我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面无看着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我的脸。
“飘飘,没事,秦景不知道,你俩别吵。”
此时沈肆赶紧当作和事佬出面劝解,柳飘飘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点,却还是冷冷盯着我。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喝?”
我朝着她问道。
“随你的便。”
她只此一句,我毫不犹豫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自然不知道沈肆有胃病。
我又没和他青春年少时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3我忍着胃里的强烈不适在洗手间拿出药吃下,刚出门时便看到柳飘飘和沈肆在拐角处四目相视。
二人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六七年了,还是一灌就倒”柳飘飘先打开沉默,半调侃的笑道。
“我是去进修,又不是练酒量。”
沈肆反驳,又看了看她。
“没想到你和秦景真结婚了,有孩子了吗。”
柳飘飘似乎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你开心吗,这些年。”
沈肆盯着她。
半晌她才回一句。
“秦景对我很好。”
我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不禁沉下,觉得可笑。
仅此而已吗?
这些年对她而言难道是仅此一句,我对她很好吗?
胃里的剧痛时刻提醒着自己该去医院。
我不甘心的看着二人,直到柳飘飘落下泪来,沈肆将他抱进怀里。
女儿在家,我还是没有去医院,到家时我看到保姆正慌张的抱着女儿要给我打电话。
“先生,小姐似乎有些发热,我正要打电话通知您和夫人,可是夫人的电话打不通。”
我急忙抱着女儿开车去了医院,等医生打了退烧针以后看向我才吓了一跳。
我的脸色难看极了,连忙拉我去做了检查。
一边训斥我有胃炎还要喝酒,知道我是啤的白的一块喝更是批评我不爱惜身体。
做完检查后已经到了半夜,我喝了女儿剩下的半碗粥,便趴在一边昏昏沉沉的睡去。
4我是被女儿叫醒的,她的小脸苍白,握住我的手叫爸爸。
心疼的摸着她脸,轻声问他是不是饿了,她点点头,然后问我。
“爸爸,妈妈呢?”
我点开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柳飘飘,却看见朋友给我发的照片。
只一眼,我的手微微颤抖点看。
是柳飘飘沈肆二人拥吻和去酒店的照片。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胸口的情绪堵的我喘不过来。
女儿似乎看出了我的异常,紧握的手。
“妈妈在忙,我们一会儿再叫妈妈来好吗。”
她听话点头。
我一字一句给柳飘飘发消息。
小芝发烧了。
然后发送了医院的地址。
过了半个小时柳飘飘便赶来了医院,看到还算正常的女儿以后看向我出口便是埋怨。
“你昨晚不是回家了吗,小芝烧到这个度数你才送她来医院,秦景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六年的妻子,再往后看到和她一起的沈肆,平静的反问。
“那你呢,你昨晚在做什么?”
她眼神闪烁,一旁的沈肆见状替他开口。
“飘飘昨晚没喝酒,中间医院急诊我送她去医院了,秦景你别这么对飘飘说话,她也很辛苦。”
我心中不禁冷笑,就她昨晚醉的那个程度,筷子都拿不利索,还想拿手术刀。
柳飘飘脖颈的吻痕醒目,简直刺得我眼睛疼。
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吵架,便也没再争论,叫她去忙,自己会照顾女儿。
而柳飘飘却认为我理亏了似的,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给我做检查的医生便叫我出去,一脸严肃。
到办公室后,医生递给我一张我的体检报告。
“秦先生,很抱歉。”
我看到单子上的脑癌中期字样,怔住了。
5我拿着单子呆呆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脑海里回想起医生说的话。
就算是有效治疗,也只有五年时间。
我这一辈子算什么呢,不算圆满的原生家庭,不出彩的学生生涯。
唯一不同的便是娶了柳飘飘这样出色的人。
毕业后为了更好照顾柳飘飘和女儿辞去还算不错的工作。
平平淡淡的六年,原本觉得还算美满的夫妻感情如今也因为沈肆的归来而轻易破碎。
现在,就连我的生命也要夺去。
笑话,我这辈子就像是一个不怎么好想的笑话一样可悲。
我想到了小芝,就像是寒雪夜里的一撮火苗。
小芝怎么办呢,自己走了,沈肆会和柳飘飘在一起吧,他会对小芝好吗。
我把体检单揉成一团。
我可以去死,但是也许要为小芝多坚持一段时间。
柳飘飘没有听从家里安排从商,而是坚持去学医,现在是国内有名的癌症专家。
我叹了口气,苦笑自己没出息,妻子出轨后竟然发现自己的命还捏在人家手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积极沟通医生化疗,尽量保持心情平静。
6这几天柳飘飘看着信箱和通话记录,为没有看到秦景来电而感到奇怪。
搞什么名堂,这几天她没有回家,照之前秦景的态度,早就开始电话不停的打过来了。
柳飘飘皱着眉头,思考着要不要发个微信安抚一下,沈肆却开门进来,看她正坐着发呆不禁笑道。
“想什么呢。”
她看到沈肆俊朗的脸庞,恍惚了一下,是啊,自己想秦景做什么,随即张口调笑道。
“想你到底还要洗多久。”
7在我照常去接小芝放学时候,却听到老师说小芝已经被接走了,还有些古怪的看着我。
我吓得心脏骤停,老师也有些慌乱。
“秦先生,是小芝妈妈同意那那个男人接走的,您现在打电话给小芝妈妈确认一下吧。”
柳飘飘?
我内心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
发消息给柳飘飘。
“你让沈肆把小芝接走了?”
她回复的很快,我打开语音,传来的是柳飘飘不满又冰冷的声音。
“女儿被谁接走你都不清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爸的。”
然后又发过来一条。
“是我让阿肆接走的,小芝挺喜欢他的,你不用管。”
我怒极反笑,就算她喜欢沈肆也没必要这么快让自己女儿和一个陌生人单独相处。
老师看我表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怜悯的看我一眼。
我立马打开女儿随身带着的智能手表定位。
是在海洋馆,我松一口气立马开车过去。
到地方以后我跟着定位去找小芝的方向,在我越来越接近的时候,却看到了正在给买冰淇凌的沈肆。
他蹲下身把冰淇凌递给小芝,语气温柔怜爱。
“小芝乖,以后每次见面叔叔都给小芝买好吃的好不好呀?”
一旁站着的女人身材高挑,面容清丽,一身白色长裙更显的她气质高雅。
路过的小情侣看到二人羡慕赞叹他们的爱情美满。
柳飘飘当然也是听见了的,但是她没有开口反驳,沈肆听了更是温柔的看向她,眼中情谊不必多言。
“小芝,想不想天天见到沈叔叔呀。”
小芝想也不想的点头说想,柳飘飘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这孩子喜欢你,果然血缘是割不断的。”
什么血缘?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柳飘飘,身体如坠冰窟,竭尽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意思。
又僵硬的看向沈肆和小芝的脸才发现,笑起来,竟然是如此相似。
原来,原来如此……在小芝出生的时候,柳飘飘是不怎么喜欢小芝的,甚至不愿意母乳喂养,我以为她不喜欢孩子。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迁怒于离她而去的沈肆罢了。
直到后来的她时不时盯着小芝发呆,竟然是在透过小芝思念旧人。
我能感到喉间涌上腥甜,脑子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几乎站不住脚,身形踉跄一下,旁边人吓得扶住我。
“爸爸不让小芝吃冰淇凌。”
小芝咬了一大口后含糊不清的朝沈肆说道。
沈肆不赞同的看向柳飘飘。
“秦景怎么回事,小孩连雪糕也不让吃吗,管的也太严了。”
“他就这样,跟你没法儿比,以后你多带带小芝”柳飘飘谈笑间便将我贬低到泥里。
沈肆笑容敛了敛,苦笑道。
“就算这样,你也嫁给他了不是吗?”
听到这里,柳飘飘定定瞧着他,轻声说道。
“不是你,其他是谁都无所谓了。”
沈肆牵着柳飘飘和小芝离开,人来人往下,三人的背影看起来和谐又美满。
而我的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刚刚柳飘飘的那句话。
不是你的话,是谁都无所谓,吗?
“先生,先生!”
我耳边模糊听道路人急切慌张的声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