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向南维持名存实亡的婚姻七年。
他隔三岔五地带别人回家。
还各种煽动媒体,只为逼我还他自由。
我却攥着丧父救他而得到的股权,扬言死也要跟他绑在一块。
但在现在,我决定离婚了。
因为我真的要死了。
死前还要看他带着别的女人嘲讽我,我做不到。
.今天是我跟许向南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
我特意去我们俩曾经最喜欢的蛋糕店,定做了蛋糕。
可当我带着蛋糕回家时,又是相同的场景。
那女人我也认识。
许家半年前合作对象宋氏集团的独生女,宋欣冉。
她长得和我年轻时十分相似,也是待在许向南身边唯一一个超过三个月的女人。
姐姐...我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我现在就走。
我的心悬了起来,还是不死心地看向许向南。
她今天过哪门子生日,别管她。
许向南一脸无所谓地嗤笑道。
我最后一丝期望彻底破灭。
许向南果然依旧习惯性地站在我的对立面,羞辱我。
他恶劣的嘲讽,让我身上的痛楚更加难忍。
我咬着牙忍耐。
我今天没空看你们演戏,你滚出去。
这些年许向南的情人们我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开始我不是没闹过。
只是许向南每次都会拿出我出轨的事儿来说。
按照他的逻辑是,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可现在,我快死了,医院说我是恶性消化道癌。
今天,我只想安静的吃完蛋糕。
沈晓北,你在发什么神经?
许向南似乎看不过去我那一副正主的模样,嘲讽道。
一旁的宋欣冉则是眼泪呼之欲出,自然地躲在了许向南的身后。
看来就连今天,我和许向南都没办法好聚好散了。
我强忍着不适,去翻找背包里的止疼药,嘴上继续回怼:今天她不滚,我就让你滚。
还是说你认为宋欣冉比得上你们许家40%的股份?
许向南清楚我话里的意思。
八年前,我父亲作为许向南的老师,在地震里因救许向南身亡。
母亲早逝的我,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许向南家里也突然破产,父亲的丧事儿还没办完,我就不得不用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帮许家填补商业漏洞。
也正因如此。
作为许家给我的报酬,许父给了我许家40%的股份。
倘若哪天我跟许向南离婚,他绝大多数财产都会在我名下。
许向南猛地变了脸色,盯了我半晌。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将不情不愿的宋欣冉打发出去。
可他也没打算让我好过。
刹那间,蛋糕被他掀翻在地。
他淡淡说着:欣冉说了这家不好吃,我就帮你清理了。
2.我心中一颤。
蛋糕上七周年快乐的字样被摔得稀巴烂,就如同我跟许向南这稀巴烂的婚姻。
见我反应不大,许向南更加不解气,一脚踩在了蛋糕上,说的话也更难听了。
还过纪念日?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能纪念的。
就算你不嫌晦气我还嫌。
你要是真想庆祝,就滚去外面跟别的男人去庆祝,别在这假惺惺装给我看,恶心的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现在要是有人问我最想要的纪念日礼物,我绝对说是离婚证!
原来他也记得今天是纪念日。
我感觉到胃里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
许向南恶毒的脸庞在我面前逐渐模糊,我怎么回想,都想不起当年那个说爱我一辈子的男孩。
强忍疼痛,我闷声说:好。
我就知道你今天是故意...什...什么?
许向南皱了皱眉,看到我这个样子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你又在玩什么新把戏?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模样,尽量让声线听起来平稳:好,离婚吧。
我只要二十万,股份全部还给你们许家。
我将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离婚合同拿了出来,丢在许向南面前。
望着他眼神无波:如你所愿,你终于可以娶宋欣冉进门了。
许向南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将合同翻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确认这真的是离婚协议时,他才阴沉着脸说道:又要闹离婚,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又换上了那副不耐烦且对我嗤之以鼻的模样。
我讨厌他的这幅表情。
总会一遍一遍地提醒我,他再也不是那个在婚礼上哭了一遍又一遍,说这辈子娶到我是他最大的荣幸的男人了。
我和许向南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我沉默着,平静地审视着他,鲜少地没有跟他呛声。
许向南见状,神情顿时生出一丝冷厉,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摔在地上。
你想跟野男人逍遥快活,我偏不让!
我就要让你看着我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让你带着许太太的身份,这辈子都逃脱不了。
又是这样。
熟悉又让我不理解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这些年我并不是完全没动过离婚的心思。
可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个怪圈。
当我想还他自由时,他却总在关键时刻不放手,疯狂羞辱我。
我知道,他跟那些情人不过是捧场做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出轨的手段。
他恨他对我的爱,也不甘心让我离开。
我们如此反反复复,互相折磨,谁也不想轻易放过谁。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宁愿在他记忆里是性情凉薄冷漠的坏女人,让他怨我恨我一辈子。
让他以为我真的出轨了。
我也不想看到他在我死后伤心难过。
浑身的血液仿佛快要凝固,我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发白,强压着痛苦继续说道:我什么意思?
我去找别的男人过纪念日,听不懂吗?
反倒是你许向南,你有意思吗?
天天逼着我离婚的是你,缠着我不愿意离婚的也是你,所以你是不是就喜欢被戴帽子啊?
3.相爱的人,最懂对方的痛处。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嘲讽着他。
许向南抬手想打我,手却停在半空中。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眸赤红。
离婚协议被他发疯似的撕得粉碎,临走前只丢下几句。
我就知道,你这种水性杨花的人不会改。
沈晓北你别后悔。
许向南摔门而去,客厅里一片寂静。
我再也支撑不住向蛋糕栽去,鼻血没个完地往外汹涌与奶油和在一起。
我自嘲地想着,照我这恶女形象,或许死前还能咬掉许向南一块肉。
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恶言相向,生怕少让对方比自己难受一分。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和他之间发展成这样的呢?
视线逐渐模糊,所有的记忆向前拉去。
直至停留在许向南误会我出轨的那一天。
那是我和许向南在一起的第二年。
我回家时,家里一地狼藉,就连我和许向南的结婚照都被划得面目全非。
我误以为是许家的生意得罪了谁,心慌的去确认许向南的安全。
当我冲进房间,第一眼就发现蜷缩在角落里的许向南。
他双眼发红,像是哭了很久。
我第一次见他这样,下意识想抱住他。
别怕别怕,我回来了。
砰——我摔在地上,许向南把我推了开,用的十成十的力气。
许向南,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啊!
他抓住我的肩膀,泪珠像断了线似的从眼眶落下。
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让我倍感陌生。
一张张照片和资料被他甩在我的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爱我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钱?
你之前帮我们许家的钱就是这样来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看着我,想要等到我的解释,可我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许向南不知道。
我给他们家的钱是我变卖了父亲一生心血换来的。
研究所和父亲的研究成果,包括母亲留给我的那一套房子。
他作为我父亲的徒弟,比谁都知道这些对我家有多重要。
可我怕许向南自责,一直没有说。
而这些照片,则是一场阴谋。
也是他父亲保护他,自家财产的手段。
那天,许父参加一个重要的应酬,需要我去给他送资料。
我想也没想地去了那个酒局。
可等我到后,许父却让我陪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们喝酒。
他们喝好了才可能签单,你就当是为了向南。
我酒量不好,可想到许向南因为工作日夜操劳后,还是心软答应了。
毕竟许父也在场,我以为出不了什么事。
可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许家。
许父面色动怒,将一张张照片摔在我的身上。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水性杨花的女人!
画面中的男人正是我昨晚陪酒的那些董事。
爸,这不是你昨天要我去陪酒的吗!
我顿时慌了神。
可接下来许父的话让我后背发凉。
昨天?
昨天我一直在家!
向南她妈都知道!
4.我和许父大吵一架。
他离开后,许母沉着脸和我说了许多。
但内容很简单。
这件事将是他们家捏住我的软肋,让我不敢拿着股权跑路。
你大可以告诉向南,你看他是信你这个野丫头,还是他的亲生父母。
......在良久的沉默中,许向南似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再也忍不住将结婚照直接撕了。
沈晓北,是我看错了人,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活该一个人!
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家,一连半个月都没回来。
等到许向南再回来时,他开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之后我才知道,那只是他报复我的开始。
再次醒来,医院的灯光刺眼。
坐在我身边的是闺蜜殷梦。
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见我醒了连忙扶我起身。
许向南就是个王八蛋,他怎么能怎么对你!
他们一家都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畜生。
老天凭什么让你生病,就应该让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她替我不平,声音都染上哭腔。
殷梦是我高中就要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许向南一切事情的人。
我不想看她难受,笑嘻嘻地说道:老天已经够好了,我这不还遇到了你吗?
我絮絮叨叨地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当气氛逐渐缓和时,殷梦怀里的文件掉落。
我定睛一看,是许向南给她的离婚协议书。
殷梦飞快的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藏在背后。
我鼻尖一酸,还是朝她伸出手: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殷梦心虚的从背后拿出协议,递到我的手边。
是上周在医院碰到了他,他让我转交给你。
许向南决定离婚的速度让我惊诧。
按照合同上来看,许向南给了800万。
协议的最下面写着一行字,许向南与沈晓北再无任何婚姻关系。
我捏紧了纸张,豆大的泪珠如串线的珠子般滴落在手上。
拂去纸张上的泪珠痕迹,许向南的名字历历在目。
我平静笑出声:挺好的,如我所愿。
殷梦手足无措拿出一张纸帮我擦眼泪。
你......你别伤心,那种渣男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我转念一想,奇怪地问:不过,他为什么在医院?
殷梦顿时支支吾吾,我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我的逼问下,殷梦咬着牙,只能如实交代。
宋…宋欣冉怀孕了。
我的表情一空。
5.凌晨的医院褪去白天的纷乱嘈杂,安静冷寂。
医院花园里我声音沙哑,对着唯一的好朋友殷梦说道:你能陪着我真好,那么多朋友里也就只有你还关心我了。
她将准备好的毯子盖在我身上,笑着揉了把我的头发:上学那会,我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我本以为校园的友谊很难长久,直到当她知道我生病之后,无论我怎么劝说她都雷打不动地来照顾我。
这样的感情真是难得。
可惜日子没平静多久,许向南就给我发来了消息。
见我不接电话,就不停的用短信轰炸。
你这些天去哪了?
家也不回。
别装看不到,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看到这些消息我就烦,可奈何不了她打到了殷梦这里。
晓北在哪关你什么事?
你都要当爹了难道不忙着陪情人产检吗?
电话那边短暂的沉默了一会,传来许向南的声音:你把电话给晓北,我不会打扰你们。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柔声说话。
我接过电话,呛声道:见面?
我现在可顾不上跟你见面,我有约呢。
他声音不悦:别装了,这么多年你哪次真的出去找过别人。
物业说你已经一个月不在家了,你到底在哪?
我心底一阵酸意,嘴上却不饶人:跟你有关系吗?
殷梦担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再次打来。
我连手机号都没看就直接骂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频繁打过来不怕你的情人生气吗?!
谁知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女人的谩骂声。
你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还有脸勾搭向南哥,都已经离婚了还纠缠不休。
再打电话破坏我的家庭,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微微一愣,这才反应打电话的人是宋欣冉。
心脏如同被一双手猛地攫住,传来窒息的闷痛。
我都快要死了,他却还要放任自己的情人过来羞辱我。
现在,我也不想再让自己受委屈:这么怕许向南找我,你倒是管好他呀。
平静好心绪后,我再度抬眼看向殷梦。
梦梦,让律师通知许向南明天下午三点民政局见吧。
你这个身体现在出院很危险…要不…横竖都是死,不差这一会。
上一次来民政局时,我是在爸妈的陪伴下和许向南结婚的。
那天他因为紧张,全程都很沉默。
这一次他依然沉默,却是为了离婚。
整个流程比预想中快很多。
直到出了民政局,许向南还有些发愣。
他看着我刚想说什么,宋欣冉就来了。
宋欣冉身子纤瘦,抚着肚子一副孕味十足的模样。
她扑进许向南的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着我挑衅一笑。
我心底涌起酸涩。
曾经我也想生一个和许向南的孩子。
可这个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医生说,可能只剩一个月,也可能三个月。
我随时都可能生病垂危。
在冷风中站久了,我渐渐不适,仓促地翻找起包里的药。
许向南却撇开了宋欣冉一把拽住我。
6.我让你走了吗?
我扫了一眼表情阴沉的许向南,以及他身后一脸紧张的宋欣冉,疑惑问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如今有妻有子,管我这个前妻做什么。
许向南不依不饶,皱着眉不肯放手:你又没有家人,你要去哪?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甩开许向南的手:去一个看不到你们的地方。
我深呼一口气,心里控制不住地燃起怒火。
凭什么他们能一次次趾高气昂地戳我的痛处,却不以为意。
许向南松开了手,退后半步揽宋欣冉入怀。
行。
但你以后别再找欣冉的麻烦,她不像我能忍受你的坏脾气。
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你犯不着诅咒他。
宋欣冉扯了一下许向南的胳膊,楚楚可怜道:我怎么样都好,你别怪晓北姐。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得尽兴。
我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不入流的手段,许向南还真的信了。
一股寒风吹过,我不停的咳嗽。
面前的两人紧紧相拥,许向南将大衣拢了拢,担忧怀中的宋欣冉有没有受冻。
我压抑住心里的难过,紧盯着两人:昨晚的电话我录了音,宋小姐需要听听吗?
看谁才是真正恶毒的那个。
此话一出,许向南面色一沉。
宋欣冉顿时慌了,双眼蓄满了泪,摇着头哭诉:向南哥,是他先诅咒了我们的孩子。
她还说你是个垃圾,她早就想把你踢开了。
我才......许向南垂下眼,自嘲的笑了一声。
沈晓北,你果然早就不爱我了。
我是垃圾,那你也不赖,现在的我只恨不得你快点去死。
他的话一出口,我感到遍体生寒。
许向南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我从未想过这种话有一天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胃里的绞痛愈发厉害。
我脸色惨白,生理和心理的疼痛一起折磨着我。
终于我再也支撑不住,视线变得模糊,最后定格在许向南骤然慌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