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刘罡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昨天和常和一直喝到了后半宿,自认酒量不错的刘罡纯居然就这样醉了。
揉了揉眼睛,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座椅上的那件雪狐袍已经不见踪影,桌子上清理的很干净,常和怕是已经先行一步了。
刘罡纯依稀记得当时酒宴里常和给他指的路。
往东四百里,有座镇远城,是整个北陵郡的中心。
“我不知道回吴国的路,但如果你想离开,就先去镇北城吧,那里是北陵郡的郡城,那里应该可以打听到回去的办法。”
想起常和说的话,刘罡纯披上衣服,推开了大门。
时辰尚早,偌大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家早餐铺子半开着门,在里面和面。
找到了蔡氏兄弟住的医馆,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向前方,只有一间屋子里亮着灯。
捅破纸窗,蔡氏兄弟睡得真香,刘罡纯没有惊动他们,从破洞里递进去了提前写好的纸条,默默的转身离去。
十两银子向边关的将士买了匹战马,独自走在茫茫的雪地里。
一连走了三天三夜,干粮和水都已经用尽,远方终于看到了城楼。
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
镇远。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刘罡纯骑马进了城,正好赶上早市,路边热闹非凡。
可刘罡纯此时才没有心情欣赏这人间烟火气,他太困了,因为没有带够木炭,他从骑上马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现在刘罡纯只想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休息。
又走了许久,终于在路边看到了客栈,客栈的门上悬了块匾,左右贴着对联。
在客栈的马圈里拴好了马,进门抖前了抖衣上的积雪。门里烤着火,非常的暖和。
只见账台上坐了个店小二,耸拉着双眼,见有客人来,勉强打起了点精神,开口询问。
“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要三斤牛肉,一斤白酒,稍后送我厢房去。”
刘罡纯顺手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脸色一沉,又把银子翻了个面看了看,非常不自然的笑着问刘罡纯。
“客官从吴国来的?”
“啊……嗯。”
“走的陆路还是水路?”
“陆路。”
“走的官道还是小道啊。”
刘罡纯有些不耐烦了:“住个店也没见有你这号刨根究底的,莫不成你这开的是黑店?”
小二没有再问,顺手递过去了个房牌。
刘罡纯找到房牌上的房间号,洗完澡刚安顿下来没多久,就听到楼下熙熙攘攘的乱成一团。
有人在人群中大喊:“都让让,别挡路军爷的道,抓吴国细作啦。”
刘罡纯吓得一个激灵,翻起身查看,店小二正引着官兵往刘罡纯这边赶来。
刘罡纯趴在窗户往下看,下面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人群里不乏有便衣混在其中。
呶,边上那个挑菜的樵夫,担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短刀,就表面用了一层柴火盖住,那个路过的马夫,轿子里起码蹲着八个带刀的护卫。
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刘罡纯正在犹豫要不要跳下去,门就被一脚踹开,几个身形魁梧的披甲侍卫手就持长矛把刘罡纯包围了起来。
“别,别,别,误会,误会。”
刘罡纯举起手刚想解释,就被人打断,闻声看去,正是那店小二。
“放屁,谁冤枉你了,我辽国已经有百年没有和吴国有来往了,你来路又说的不清不楚,还说自己不是细作。”
店小二身边还跟着一个红衣士兵,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头目。
小头目明显不想废话,摆了摆手:“带走带走,大牢里慢慢拷问。”
大牢里,刘罡纯被捆在了木桩上,被几个衙役不停的用鞭子抽打着。
“招不招,招不招。”
“我真没什么招的。”刘罡纯苦笑着,衙役的鞭子抽在软甲上不痛不痒,正想着要不要杀人越狱,突然门外就进来了一个人。
一身红衣,就是那个小头目。
小头目见刘罡纯一脸无所谓,不由得心生恼怒。
“去,扒了他的衣服再打。”
几个衙役听言,上前就要上手扒,可是死活扒不下来。
“废物。”
小头目上前就是一刀,内甲毫发无损,倒是把固定外衣的布带砍断了,常和给的金比犀掉了出来。
小头目捡起来,手指摩擦了几下,突然发现了背面的小字,盯着出了神。
“那好像是纯金的。”
“王阎头这回赚大发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小头目抬起头,举着金比犀,问刘罡纯。
“这个,你怎么来的。”
刘罡纯一五一十说完来历后,怎么入的关,怎么打败的常和,小头目听完眉头紧锁,示意边上的衙役放下刑具。
“此事非同小可,你们照顾好他,我没回来前,谁都不允许动他。”
小头目走后,边上的衙役就纷纷围了上来,一双双眼睛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刘罡纯。
“要按往常惯例,这进了大牢可都得上下打点才能过的舒坦,连比犀都是金的,量你小子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可有金银孝敬我们几位大爷。”
刘罡纯白了他一眼,转过脸去。
被无视的衙役明显有些恼怒,恶狠狠的抛下一句。
“小子,这大牢里吃食可不便宜,可都是从我们牙缝里抠出来的,你若要,掏钱来买。”
刘罡纯对他竖了一个中指。
“滚。”
几个衙役这才不甘的散去。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刘罡纯反而躺在地上的草席上思考起现在自己的处境。
应该是那金牌被认出来了,常和说过,那块比犀相当于一个状元。
刘罡纯虽然对世俗的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只有天底下最厉害的读书人才叫状元。
那接下来自己会怎么样?大富大贵?为官?从教?
难不成要进京效力?
刘罡纯不由得心中烦闷,要真被缠住了,那离吴国,可就真的渐行渐远了。
要不就说那比犀……捡的?
正想着怎么赖掉自己寻道之下第一人的名头时,大牢里放饭了。
一个瘦高个的衙役拿着木制的饭盒走了进来,刘罡纯认出他便是上午问他要钱的那个,于是嬉皮笑脸的说道:“衙役大哥,破费了啊。”
衙役也没理会,放下饭盒就锁上了门。
刘罡纯揭开饭盒,里面只有一盒白饭,端起饭吃了一口,嘴里一阵辛辣。
又辣又苦,这是长恨椒的汁,这种辣椒奇辣无比,一般一勺辣椒汁兑七桶水才能用于调味。
看着刘罡纯被辣的面红耳赤,瘦高个的衙役一脸幸灾乐祸的走了过来。
“怎么样,这辣椒拌饭还好不好吃,来这里交不起饭钱就是这个吃食,小爷我肯给你拌点辣椒都是法外开恩。”
一阵笑声传来,整个牢房里的人都拿眼睛盯着刘罡纯看笑话。
“找死。”
刘罡纯不由得怒向胆边生,拿起草席,抽出一根茅草,双手一弹,茅草如同剑一般射了出去,衙役刚好转身,正好刺中了屁股。
一院子的衙役和牢犯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瘦高个的衙役裤裆间流出的血,衙役捂着屁股,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跑出去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你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