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害死猫啊。
虽说我已经是只阿飘了,那还是好奇嘛。
我瞥了眼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宋谦,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算了,感觉不动手杀他,这毒不解,他也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我飘在陈邦身后,挨得紧紧的。
陵城已经全部被靖军占领。
或许是因为没有遭遇到太大的反抗,靖军没有采取什么过于强硬的手段。
没有屠城,也没有肆意抢夺。
除了大街上一个百姓,一家商贩都没有,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外,陵城看起来与平常日子没有什么不同。
宋谦总算还是守住了一个承诺。
我吸吸鼻子,脑子里想起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半年前捡到宋谦以后,我把他连人带缸扛回了家里。
县尉第二天就冲到了我家。
辛安,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这个人来路不明,受的还是箭伤,可不能乱救!
我好不容易才从阎王爷那里把这人救回来,怎么肯撒手不管。
我把那支拔下来的箭拿过来。
大人,这人中的是靖国的箭,那肯定是咱们安国人呀。
县尉打量许久,妥协了。
等人清醒了,送到县衙里来。
咱们陵城地处两国边境,这靖国人近些年来不太安分,必须要问清楚来路。
宋谦伤得实在太重,花了半个月清醒,又过了两个多月才能下床。
他对我说,他是安国临州人,意外被靖国人追杀,中箭坠落了悬崖,摔折了手脚。
那你为何会被装进缸中,出现在陵城?
宋谦面露痛苦,想了许久后,摇头。
我拍拍他肩膀。
没事,受了大伤后精神受到刺激,会忘记一些痛苦的记忆,你这种情况很正常。
时间慢慢推移,宋谦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
日夜照顾形影不离,他又生了一副好相貌,慢慢的,我们之间产生了情愫。
额头相抵,在跳动的烛火下,宋谦接过我亲手为他缝制,放了安神药物的香囊,对我许下承诺。
辛安,我一定会娶你的。
不过一切都在县尉接到上面州府下发的,靖国将军画像时,戛然而止。
辛安,这不是你的如意郎君吗?
他,他怎么是靖国人?
那日我捏着画像跌跌撞撞跑进门,家里却已不见宋谦人影。
跑了,看来他真的是靖国潜入陵城的奸细。
我失魂落魄,又该死的生出几分隐秘的庆幸。
我不想承认,即使他是靖国人,我也不想和他做仇人。
与靖国人待在一起那么久,我被县里各级上官盘查了数个时辰。
仵作的差事丢了,板子挨了,罚金交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家中。
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
信里宋谦向我坦诚了一切,并许下了第二个承诺。
身份变换,但我定会护好陵城。
嘶,外头日光正烈,烫得我一激灵。
想多了,想远了,什么护好陵城。
既然攻占了我的家乡,充什么大尾巴狼?
陈邦终于停了下来,径直入了一座古朴宅院。
公主殿下,属下已经成功将那仵作辛安射杀!
不是宋谦?
陈邦是奉了这个女人的命令杀我?
我自小在陵城长大,压根都不认识这靖国公主。
哪来的仇,哪来的怨啊?
没等我想明白,陈邦抬起头,眼含笑意。
还有个好消息……宋谦毒发,应该也快不行了。
我瞪大眼睛。
宋谦身上的毒,居然也是他下的。
为什么?
他们靖国人为何要斩杀本国的功臣?
一只白皙的手探出帘子。
年轻女子的声音颇有几分得意。
好。
那女人死了,不听话的宋谦也快死了,今日可算是双喜临门。
陈邦迎上去,笑容谄媚。
是啊,那宋谦一介武夫,居然为了一个安国小仵作几次驳了陛下赐婚的好意,让公主不快的人,都该死!
我如遭雷击。
原来……是因为我吗?
宋谦拒绝赐婚,为此得罪了公主。
他,他不会是想要守住与我的第一个承诺吧?
行了,就你油嘴滑舌的。
宋谦虽是武夫,可谨慎得很,平日里用膳也不用人伺候。
说说吧,毒怎么下的。
那还不简单,宋谦被那仵作迷了心窍,日日佩戴着她送的香囊。
只要将毒药洒在那里,日复一日毒性自然……我听不下去了。
怨气恨意从破了一个大洞的胸口开始聚集,跟龙卷风一样,慢慢旋转凝结。
大风起,尘土乱飞。
那公主和陈邦不知发生了什么,被突如其来的狂风迷得睁不开眼。
我伸出双手,指甲尖锐,俨然已成了杀人利器。
都,去死吧!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辛安,别伤人。
否则今世积攒的功德将尽数消散,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