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延卿岑婧怡的其他类型小说《傲娇军嫂美又飒,冷面军爷被拿捏顾延卿岑婧怡》,由网络作家“豚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可顾延卿不仅是他的小辈,还是部队里的团长。在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眼里,团长已经是很大的‘官’了!若非不得已,他肯定是不愿意得罪顾延卿的。以后没准还有能求得上顾延卿的地方呢。大队支书正思索着,顾延卿突然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包已经拆开的烟。取出一根,递过去。“二伯方不方便?”大队支书双手接过烟,点头,“方便!方便!”“好,那咱们这就出发吧,这烟二伯留着抽。”顾延卿直接将烟盒放进大队支书的手中。大队支书的心一下就熨帖了,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包烟可是要一块多一盒呢!他平常可舍不得抽这种香烟,都是抽自己卷的烟丝,上次抽香烟还是到镇上开会别人发给他的。“好好好,你别急!我给自行车打打气,咱俩骑自行车去!”大队支书家有辆破旧的二八大杠,除了铃铛...
《傲娇军嫂美又飒,冷面军爷被拿捏顾延卿岑婧怡》精彩片段
可顾延卿不仅是他的小辈,还是部队里的团长。
在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眼里,团长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若非不得已,他肯定是不愿意得罪顾延卿的。
以后没准还有能求得上顾延卿的地方呢。
大队支书正思索着,顾延卿突然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包已经拆开的烟。
取出一根,递过去。
“二伯方不方便?”
大队支书双手接过烟,点头,“方便!方便!”
“好,那咱们这就出发吧,这烟二伯留着抽。”
顾延卿直接将烟盒放进大队支书的手中。
大队支书的心一下就熨帖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包烟可是要一块多一盒呢!
他平常可舍不得抽这种香烟,都是抽自己卷的烟丝,上次抽香烟还是到镇上开会别人发给他的。
“好好好,你别急!我给自行车打打气,咱俩骑自行车去!”
大队支书家有辆破旧的二八大杠,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
大队支书给轮胎打完气后,原本想着自己骑车,载顾延卿。
谁料没等他拿着打气筒站起身,顾延卿就已经扶上了车把,紧接着用脚蹬开脚撑。
拿人手短,大队支书自然也不好说什么,默默跨坐上了后座,别扭地扶上了顾延卿劲窄的腰。
顾延卿踩下脚蹬,自行车稳稳地在凹凸不平的泥路上行驶了起来,往镇上的方向而去。
抵达职工宿舍时,正好赶上岑婧怡放完起床广播回来。
她抱着趴在肩上没睡醒的茵茵,见到骑自行车而来的顾延卿,怔了怔。
紧接着看到后座上的大队支书,更是疑惑。
顾延卿在岑婧怡的宿舍门前停下自行车,长腿稳稳支在地上。
对于普通人来说座椅太高的二八大杠,在他面前像是缩小了一号。
大队支书从后座上下来后,他长腿一跨,也从车上下来。
“呦,小闺女长这么大了呀。”大队支书笑着主动向岑婧怡打招呼。
岑婧怡眨眨眼,满眼的陌生,“请问您是……”
大队支书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两口子是怎么回事?
一个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压根儿没把他当成支书。
另一个更是直接把他给忘了!
“这是咱们村的大队支书。”顾延卿停稳自行车后,开口向岑婧怡介绍。
岑婧怡点点头,再朝大队支书看去,这才唤醒了记忆。
不能怪她认不出来对方,实在是她之前几次上门去找,对方都是板着一张脸,没说几句话就挥着手赶她走。
哪里有过现在这副热情随和的表现?
岑婧怡性子本来就清冷,面对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的人,更是笑容都不想挤一个,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转身要去开宿舍门。
顾延卿往前一步,先将她怀里的茵茵接了过来。
进了宿舍,将熟睡的茵茵放到床上后,顾延卿这才开口道:
“婧怡,我请支书过来,主要是想让支书向你说明一下开介绍信的问题。”
“支书说,像你这种户口和实际居住地不在一个地方的,确实没法由村里开介绍信。”
大队支书瞪了瞪眼睛,他什么时候说过?!
他分明说的是‘特事可以特办’!
顾延卿面不改色,继续说:“不过支书给咱们想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大队支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延卿。
顾延卿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半点,眼里只有岑婧怡。
屋内传来‘刺啦——’,凳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年轻男人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去他妈的脸面!老子才不管他们的脸面,老子只要你!”
“许知璋!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爱不爱老子!”
“只要你点头,不管有什么洪水猛兽阻挡在咱俩面前,老子都会一一给他干碎!”
听着这些话,顾延卿的瞳孔逐渐放大。
紧接着听到屋内传来几声暧昧的含混声响,像是呜咽,又像是低吟。
顾延卿彻底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耳根有些发烫,抬脚就走。
走出一百米远,他这才放缓脚步,双手掐在胯上,回头望了一眼。
许知璋有男性恋人,那他和婧怡是怎么回事?
顾延卿拧着眉头,第一反应是——许知璋骗了岑婧怡。
可是这种事实,他该怎么跟岑婧怡说明?
思来想去,顾延卿突然觉得自己放手岑婧怡的想法简直是愚蠢至极。
自己都没有做到照顾好妻女,他竟然指望别的男人会照顾好他的妻女。
当下他就改变了主意。
不能放手!
哪怕死缠烂打、坑蒙拐骗,他也决不能和岑婧怡离婚!
顾延卿迅速从岑婧怡要跟他离婚的悲伤情绪中抽离,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且锐利。
他没有回政府职工宿舍找岑婧怡,而是回了村里,去了大队支书的家。
大队支书还在午休,打着哈欠就从屋里出来了。
“延卿啊,大中午的,你这是有什么事?”
顾延卿端坐在大队支书家唯一一张罗圈椅上。
他脊背挺直,双脚分开,双手自然地搁在膝上,军人的气质自然弥漫而出。
“我家婧怡之前找你开过介绍信?”顾延卿开门见山。
大队支书心里咯噔一下,瞌睡瞬间醒了。
他挠挠头,“好…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事实上,岑婧怡来找他开介绍信被他拒绝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顾延卿今天这是,替岑婧怡来找他算账来了?
大队支书的心里有些发怵。
他忍不住主动开口解释道:“延卿啊,我可没有故意为难你媳妇。”
“真是你媳妇的情况特殊,我没法开这份介绍信!”
顾延卿仍是没有表情,“也就是说,要想开介绍信,只能让她把户口迁回咱们村。”
大队支书面露为难,“按规矩的话,是这么个理儿,但特事也能……”
顾延卿打断他的话:“那我家里要是不肯交出户口本,我家婧怡和茵茵的户口,是不是只能随我迁到部队大院,然后再由部队大院所在的街道办开具介绍信。”
“啊?”大队支书迷茫了,再次挠头。
他不是说可以特事特办了吗?
怎么还扯到将户口迁到部队大院去了?这不麻烦吗?
在顾延卿的注视下,大队支书迟疑地点了点头,“是…这也是个解决的办法,可……”
顾延卿再次打断他的话:“二伯下午有空吗?方不方便跟我去一趟镇上?”
顾延卿的声音明显要比方才愉悦轻松了不少。
可大队支书却被他的这一声‘二伯’喊得后背发凉。
在大队支书的印象里,这当兵的同宗侄子顾家老二可从来都没喊过他一声‘二伯’。
“忙倒是不忙……”大队支书警惕地问,“你想干啥?”
顾延卿唇角上勾,“不干嘛,想请二伯随我去镇上,同我家婧怡说明一下情况。”
“啥?”
大队支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当支书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向领导‘说明过情况’,还从来没有向小辈‘说明过情况’。
没有主动尝试他吗?
岑婧怡眼神微怔,声音低低:“尝试了的。”
“怀茵茵三个月的时候,我问你妹妹要了你的通信地址。”
“然后以两个月一封的频率给你寄信。”
顾延卿愕然,“可我从未收到过你的来信!”
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猜测问:“是不是地址出了错?芳芳她给你的地址是什么?”
岑婧怡毫无迟疑犹豫的,报出了那个自己已经书写过几十次的地址。
“不对,这个地址不对!”顾延卿眉头紧蹙。
“这个地址是我以前服役的连队,我早在和你结婚前,就已经调到现在的连队了。”
说着他心沉了下来。
顾芳芳肯定知道他调连队的事情,也知道能联系到他的通信地址,可她为什么要给一个假地址给岑婧怡?
没等他思索出顾芳芳这样做的动机。
岑婧怡说:“后来我生下茵茵后,你妹妹又来找我,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顾延卿拧眉察觉不对,“她会那么好心?”
岑婧怡抿了抿唇,说明了自己花钱从顾芳芳手里‘买’通信地址、‘买’电话号码的原委。
听得顾延卿搁在膝上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他没想到,自己读过书、有一定文化素养的妹妹,竟然会这样算计自己的亲嫂子!
“刚拿到电话号码那段时间,我手头不宽裕,就没给你打电话。”岑婧怡继续说。
“后来茵茵三四个月大,用钱的地方没那么多了,我才第一次尝试打电话找你。”
她还记得那一天,天上下着小雪,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背着用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茵茵,去到当时还不是电话亭的公共电话前。
交了一元钱的长途电话费,心情忐忑紧张地拨出那串她早就铭记于心的号码……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
她继续说道:“电话打通了。”
“我向接电话的同志打听你的名字,结果对方刚刚回复,电话就突然中断了。”
“报亭的阿姨说,应该是故障。”
“后来,下了罕见的大雪,出现故障的电话线路一直到天气暖和才维修好。”
她在广播站工作,每天四次固定广播的时间,加上还要照顾茵茵,根本没法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找公共电话。
再加上电话费对当时的她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她需要省吃俭用才能省出这么一笔钱。
“再后来,我陆续又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但每次接电话的同志都说你不在部队。”
顾延卿的回忆也在岑婧怡娓娓道来的声音中被勾起。
他确实收到过几次有电话找他的消息。
可他以为是家里人打电话来问他要钱,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所以他就没有细问。
他想着,如果家里真的有什么急事,肯定会再次打来电话。
谁料造化弄人,那竟然是岑婧怡给他打的电话!
心情再次沉重得心脏跳动都显得吃力。
小小的宿舍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不起。”顾延卿眼眶微红再次道歉。
他往前倾身,双肘撑在了双膝上,十指作梳插进了浓密黑亮的短发中。
岑婧怡没有说话,垂眸看着桌面上自己翻译出来的文字,注意力却根本不在那些文字上。
这是她的最后一份翻译工作。
等翻译完这份稿件,顾延卿应该帮她开好介绍信了吧?
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茵茵去大城市求医了。
身后传来些许动静。
岑婧怡虽然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是顾延卿站起来了。
男人走到她身后。
驻足停留了片刻,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
手里捏着大大小小,新的旧的,一叠钞票。
“这点钱,你拿着,是我这个月给你和茵茵的生活费。”
岑婧怡没有迟疑,大大方方直接接过。
茵茵是他的孩子,他理应出这笔抚养费。
面对岑婧怡的沉默,顾延卿感到十分压抑。
他仍站在岑婧怡身后,距离岑婧怡后背只有一拳距离的位置。
“你,之后打算带茵茵去哪里看病?”
“沪市。”岑婧怡回答说,“听说沪市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有专门的儿童医院。”
“我想先带茵茵去沪市看看,如果治不好,就再带她去其他的大城市看看。”
闻言,顾延卿的喉间再次弥漫起苦涩的味道。
沪市离他所在部队的驻地很远。
如果岑婧怡真的带茵茵去了沪市,那他们一家三口即将再次过上两地分离的日子。
“京市不行吗?”他有些期待地询问,“京市作为首都,医院的医疗水平应该也不会差。”
他所在部队的驻地虽然不在京市,但距离京市也就三四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要是岑婧怡能带茵茵到京市去看病,那他还可以在周末的时候,坐火车去看她们娘俩。
其实他真正想说出口的,也不是这句话。
他更想问岑婧怡愿不愿意带着茵茵跟他回部队。
可是岑婧怡今天处理问题的表现让他没有开口的勇气。
他觉得自己在岑婧怡的眼里,估计和范佩佩、和饭店里的那个服务员没什么不同。
他犯了错,岑婧怡不会轻易就饶恕了他。
岑婧怡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想法。
针对顾延卿提出的建议,她认真地回答道:“京市也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不过我心中首选还是沪市。如果沪市的医院不行,我再带茵茵去京市。”
只是有了可能性,顾延卿还是感到了窃喜。
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说:“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茵茵的医药费,还有你和茵茵的生活费,从此以后我都会负责。”
岑婧怡还是淡淡地反应,“好。”
饶是如此,顾延卿也感觉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变轻了些。
起码岑婧怡没再张口闭口说要跟他离婚。
相信只要他努力弥补自己的错误,岑婧怡肯定能有原谅他的那天!
顾延卿目光灼灼地看着岑婧怡的背影。
那头乌发上的清香若有似无地往他的鼻腔里窜。
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里。
“对了,我今天和茵茵给你买了两件衣服。你要不要试试?老板说,要是不合适,今日之内可以拿去调换尺码。”
顾延卿说着,转身去寻找他给岑婧怡买的衣服。
岑婧怡终于回了头,意外地看着他弯腰拿起地上东西的身影。
顾延卿很快拿着两件用报纸装着的东西走到岑婧怡面前。
他停在距离岑婧怡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单手拿着东西往岑婧怡面前递了递。
“你试试吧,看喜不喜欢。”
岑婧怡秀眉微蹙,心情有些复杂地双手接过被报纸包着的衣服。
打开其中一个包装,白色短袖衬衫和蓝色碎花长裙便映入岑婧怡的眼帘。
顾延卿有些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想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就是将你和茵茵的户口,随我迁到部队大院去,这样就能由部队大院所在的街道办事处开具介绍信。”
这样的结果让岑婧怡始料未及。
她以为自己开不成介绍信,是因为自己人微言轻,再加上顾家人从中作梗。
没想到顾延卿回来了,竟然也开不成介绍信。
把户口迁到部队大院去吗……
岑婧怡抿了抿唇,有些迟疑。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是冲着大队支书问的。
大队支书猛地对上岑婧怡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心虚地先瞟了顾延卿一眼。
“哎、哎…是!是!”大队支书皮笑肉不笑,“就、就只能这样了。”
岑婧怡眉心动了动,又问:“我和茵茵的户口,迁到村里去,不行吗?”
“啊?”大队支书懵了,又瞟了顾延卿一眼。
才想起来回答:“可以是可以,可问题是,你俩拿不到户口本啊!迁户口,得有户口本才行的!”
说着说着,大队支书的情绪语气越来越到位。
“你是不知道,延卿一回家就为了你和这小闺女的事,和他妈他哥嫂吵了一架!”
“还动起手了呢!这不!给他挠的印都还在呢!”
顺着大队支书手指的方向,岑婧怡朝顾延卿的脸庞看去。
侧脸上的指甲痕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原来这是他家里人动手打的,而且还是为了她和茵茵。
岑婧怡盯着顾延卿脸上的痕迹看,有些失神。
等回过神来,对上顾延卿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她眼神闪了闪,立马挪开了视线。
大队支书这会儿也从顾延卿直勾勾看岑婧怡的眼神中,品出了顾延卿撒谎的原因。
这是想将媳妇儿孩子骗到部队去呢!
“延卿媳妇儿啊。”大队支书好心地助攻道,“娃儿的病耽误不得,你要是想早点拿到介绍信,就赶紧带着娃跟延卿回部队去吧!”
“而且我听说他们当兵的,不是还有专门的部队医院,还是军医医院啥的?没准人家就能治你娃儿这哑病。”
这话说到了岑婧怡的心口上。
她沉默地点点头,似乎已经在做带茵茵跟顾延卿回部队的打算。
顾延卿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下起了逐客令。
“二伯,麻烦您特地跑这一趟了,您不是还要去买东西吗?您去忙吧。”
大队支书:“……”
顾延卿岑婧怡送大队支书到门口,看着大队支书骑着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一扭一扭地离开。
等到大队支书的自行车终于走起直线,岑婧怡收回视线。
她仰脸问站在身旁的顾延卿:“你大概什么时候回部队?”
“明天。”顾延卿不假思索地回答。
“啊?”
顾延卿握拳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为了茵茵能早点接受治疗,我可以明天就带你和茵茵出发。”
岑婧怡莫名有些脸红。
明明只是一中午没见,可她感觉面前的男人好像变了。
变得侵略性十足,像是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又像个人贩子,好像要把她拐走。
岑婧怡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将自己的视线落点挪到顾延卿的下巴处,再往下,就是男人凸起的喉结。
“太赶了,我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也得交接好工作才能走。”
“好,我等你,你什么时候安排好,咱们就什么时候出发。”
顾延卿眸子熠熠生辉地看着岑婧怡,与上午离开前的失魂模样判若两人。
让这个婆娘在娘家多待两天,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范佩佩也慌了,手心瞬间冒了一层汗。
两口子都是瑟缩了脖子,一副老老实实等批评的样子。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何副镇长掷地有声地道,“有勇气有自信是好事,可不能盲目地自信!”
何副镇长面向范佩佩,“你是齐大同的家属是吧?你觉得你自己的普通话很标准?”
范佩佩抬眸瞥了眼,迅速又垂了眸。
她不甘心地为自己小声辩解:“我的普通话本来也不算差,上学那会儿……”
后面的声音太小了,何副镇长实在是听不见。
“要说什么就大大方方地说!刚刚不是嗓门挺大的吗,怎么这会儿小声嘟囔起来了!”
被何副镇长这么一喝,范佩佩突然来了气,猛地抬头大声道:“我说!我的普通话就是不错!”
何副镇长没想到她到这个时候还有脸说这种话,直接被气笑了。
“好好好!你说你自己的普通话不错是吧,你说人家婧怡同志以权谋私,故意为难你是吧?”
“来!我们现场有这么多群众,咱们让群众来评审!”
“觉得这位女同志普通话标准,刚才的表现可以通过面试的,站起来!”
嗖一下,原本几个没凳子坐的男青年立马蹲了下来。
现场除了抱着孩子的顾延卿,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
顾延卿自然是不会选择支持范佩佩,抱着茵茵继续朝着岑婧怡走去。
何副镇长不认得顾延卿,但认得茵茵,也听说了岑婧怡的对象最近回来的事情。
所以他不难猜出顾延卿的身份。
他转过头,对范佩佩道:“看见了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耳朵也是敏锐的!”
“全场没有一个人认为你的表现足以通过面试,这就证明,你的自信是极其盲目的!”
“你对岑静怡同志道德品质的怀疑,也是极其荒唐的!”
何副镇长的一番话不带半个脏字,可在范佩佩听来,这可比指着她鼻子问候她全家祖宗还要让她感到屈辱。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突然‘呜——’的一声用手背挡着脸哭了出来。
范佩佩扭脸要跑走。
何副镇长呵斥:“站住!”
“向人家婧怡道过歉再走!无理取闹的人是你,人家婧怡同志都没哭,你倒是先哭起来了!”
范佩佩背对着岑婧怡和何副镇长,僵持着,不肯道歉。
让她在众人面前向岑婧怡道歉,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副镇长让你道歉呢!”齐大同焦急地扯扯她的衣摆,“你倒是说话呀!”
齐大同紧接着更凑近范佩佩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句什么。
范佩佩的哭声瞬间止住,整个人怔了怔。
“对不起!”她快速扭回脸去,快速说完三个字,然后哭得更大声跑走了。
留下齐大同惨白着脸,跟着范佩佩离开不是,继续留下也不是。
何副镇长肃着脸看他,“齐大同同志!我很认可你的工作表现,但是我希望你在完成工作的同时,也能做好家庭管理!”
齐大同冷汗直流,低头应‘是’。
何副镇长没再说什么,沉着脸背着手走了。
留下人群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开启了议论。
没有一个人是同情范佩佩的,因为范佩佩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如果岑婧怡让范佩佩通过了第一轮面试,他们才真是要怀疑岑婧怡是不是私下里收了范佩佩什么好处。
倒不是嫌条件艰苦,就是为岑婧怡坚持和他保持距离而感到些许的失落和惆怅。
洗漱过后,岑婧怡靠坐在床头,轻轻拍在身侧茵茵的后背。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时不时有一股凉风溜进房间,带走几分热意。
夜晚也逐渐安静下来,只有隔壁范佩佩呜呜的哭声还在继续,并且时不时还臭骂几句齐大同。
在这样静谧又吵闹的夜晚中,茵茵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了。
岑婧怡却是没有睡意。
她看着床尾,那一双无处安放,只能曲起来的长腿,再次抿着唇陷入了纠结。
床尾的两个大箱子都是九十厘米乘以六十的尺寸。
她以为两个箱子拼起来已经有一米八长,外加上一张凳子,应该够顾延卿睡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床是一米八宽的,其实多睡下顾延卿一个绰绰有余。
可……
岑婧怡纠结得咬住了下唇内侧。
一会儿想要狠狠心,就让顾延卿这么将就一晚。
一会儿又觉得他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中间隔着茵茵睡一晚也没什么。
纠结来纠结去,竟然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我影响你休息了吗?”黑色中,床尾突然响起男人低沉的询问声。
靠坐在床头的岑婧怡怔愣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延卿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又说:“要是有我在睡不着,我就先出去,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来。”
“不是。”岑婧怡下意识反驳。
心中摇摆的天秤在这时突然有了更倾斜的那方。
她说:“要不然,你到床上来睡吧。”
话音落下,夜变得格外的静谧。
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格外的漫长。
手枕在脑后的顾延卿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可紧接着,心跳就跳出了前所未有的力度。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感到嘴里发干。
嘴唇几次翕动。
他多想马上答应下来。
可最终说出口的话却是:“还是算了吧,我这样也能睡。在部队出任务的时候,在野外砂石地上都睡过。”
岑婧怡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上来吧,我睡里头,你睡外头,让茵茵睡中间。”
说完,她就小心地翻到了床里侧去,面对着墙壁躺下了。
顾延卿听着床上已经没有了声音,这才撑着箱子坐起身来。
他在床尾的位置,借着月光看到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目光扫及岑婧怡侧睡的娇小身影时,心中说没有欲望的悸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他更多感到的是幸福,拥有了一个家庭的幸福。
为了避免尴尬,顾延卿也没再多说什么,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再静静地挨着床沿躺下。
他躺得笔直,简直比站军姿时还要笔直。
躺了一会儿,身体反而更累了。
岑婧怡也没好到哪去,头一次感觉睡觉是件这么累的事。
她好想翻身成平躺的姿势,可是又担心顾延卿还没有睡着,或者已经睡着,又被她翻身的动作吵醒。
上次她和顾延卿躺在同一张床上……
岑婧怡的记忆突然回到新婚夜那晚。
她记得,那天顾延卿喝了不少酒,浑身都是酒气,麦色的脸上愣是透出明显的红色。
顾延卿进了房间后,朝她走近了两步。
她害羞又难堪地低了低头。
随后便见顾延卿转身离开了房门。
面对新婚丈夫的突然离开,她当下的情绪是复杂的。
“没有。”涂月华摆了摆手,“为了戏演得像点,我给垫了十块钱的医药费,另外又花五块钱给他们租了个房子。他们肯定信了!”
岑婧怡还是不太放心,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她还从来没做过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总感觉有些心慌。
“没事。”顾延卿安慰,“涂小姐明天就走了,等到他们察觉不对劲,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他们回头找你的麻烦,怎么办?”岑婧怡还是担心。
顾延卿很想说,以他对他家里人的了解,蔡金花她们肯定会在县城待半个月以上。
等半个月过去,他和岑婧怡茵茵也已经离开。
可是当着涂月华的面,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想了想,他含糊安慰道:“没事,到时候我自会有解决的办法。”
“抱歉,我和月华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我家里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着两个人客气的模样,涂月华皱了皱眉头,莫名觉得有些肉麻。
“行了行了,快找个地方去吃饭吧,我中午就没吃,早就饿死了!”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
顾延卿突然问涂月华:“涂小姐在哪里住?”
涂月华谨慎地打量他,“你想干嘛?”
顾延卿弯唇笑了笑,看起来没有任何坏心眼。
“没什么,就是想到你和婧怡已经那么久没见了。如果方便,可以让婧怡去跟你说说话,我带茵茵在宿舍睡。”
岑婧怡和涂月华眼睛一亮。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她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躺在一张床上聊天的机会了。
现在被顾延卿这么一提醒,两个人对视一眼,明显都认可了这个提议。
只是岑婧怡还是有迟疑。
“茵茵,你今晚跟爸爸在宿舍睡,妈妈和月华阿姨去聊聊天,好吗?”
茵茵在顾延卿的怀里,眨巴眨巴眼,明显是在纠结。
顾延卿捏捏她的小手,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只见小家伙眼睛一亮,立马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在将顾延卿和茵茵送回宿舍后,涂月华就带着岑婧怡走了。
顾延卿动作生疏稍显笨拙,但绝对温柔耐心地给茵茵完成了洗漱后,给茵茵讲了两个故事,茵茵便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轻轻将茵茵放在床上后,顾延卿用手枕着头,躺在了床边。
月光皎洁塞进屋里,照亮了他嘴角弯起的弧度。
没想到,他正苦恼的两个难题,竟然在一天内全部解决了。
蔡金花顾芳芳这么一闹,原本有很大概率会多留两天的涂月华直接按照原计划,明天就走了。
只要涂月华一走,顾延卿有信心让岑婧怡和茵茵跟他坐上返回部队的火车。
其次,蔡金花等人全部都去了县城,也给顾延卿解决了另一大顾虑。
以顾延卿对家里人的了解,家里人在知道岑婧怡和茵茵和跟着他返回部队后,肯定会吵着闹着一起走。
如果他不同意,家里人就会顺势提出其他的要求,譬如每个月往家里寄多少钱。
现在家里所有人都去了县城,他们无法掌握家里的动态。
只要赶在他们察觉不对前出发,就不会出现被要挟的情况。
顾延卿心情大好,摸了摸闺女茵茵毛茸茸的头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今晚提出的那个建议,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出现涂月华那个‘人贩子’不死心,再次劝说岑婧怡的情况。
以他对岑婧怡的了解,广播站那边的工作还没有交接好,她大概率不会同意跟涂月华离开。
站在岑婧怡旁边的男人是瘦高身材,穿着短袖蓝衬衫,黑西裤,搭配黑皮鞋,很是文质彬彬的气质。
男人一手搭在岑婧怡坐着椅子的靠背上,一手撑着书桌,在顾延卿的眼里看来,岑婧怡半个人都被圈在了他的怀中。
见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亲近。
再想到自己和岑婧怡重逢再见以来,岑婧怡对自己的那些疏离表现,顾延卿的心里一阵酸涩苦闷。
手里拿着的雪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化了。
黏腻的白色奶油顺着包装纸的边角,滴滴答答地往地上落。
顾延卿浑然不觉,看着屋内的景象,生不出抬脚向前的勇气。
他要是此时走进去,他和岑婧怡的婚姻,会不会加快结束的进程?
茵茵坐在顾延卿的小臂上,着急地舔着不停融化的雪糕,也顾不上在意顾延卿的反应。
直到将雪糕棍上的最后一口含进嘴里,整个人被凉得一个激灵,她才想起来蛄蛹着身子,要从顾延卿怀里下来。
顾延卿倏然回神,后知后觉蹲身放她下地。
再看着她吧嗒吧嗒跑进宿舍。
出乎意料的,茵茵进去第一个找的人竟不是岑婧怡,而是扯了扯那个男人的衣角。
并仰着脸,一副等着男人回应的样子,俨然和男人很熟。
许知璋和岑婧怡都沉浸在翻译工作中。
对于茵茵的出现,两人都是十分意外。
许知璋温和笑着蹲下身,和茵茵说话。
岑婧怡则是回头,朝门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顾延卿背着光,叫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只能看到他的英眉微蹙,薄唇也是抿着,显得整个五官更加坚毅立体。
许知璋接过茵茵递过来的麻花后,将茵茵抱起,也朝着顾延卿看去。
高矮错落的三人在顾延卿眼里,简直像一家人那么和谐。
一阵刀绞似的痛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
“你好,你应该就是婧怡的丈夫,顾延卿,顾同志吧?”许知璋率先打破沉默,显得落落大方。
顾延卿站在门外颔了颔首,没说话。
许知璋见状,也点点头,紧接着自我介绍:“我姓许,名知璋,是岑老师的学生,现在在第一中学任教。”
第一中学就在镇上,离这里仅有十分钟左右的脚程。
顾延卿无法控制地想,过去三年里,许知璋来这里找过几次岑婧怡?
想着想着,他的眼眶竟开始发红发热。
不过距离远,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变化。
许知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内敛不善交谈的性格,就没再勉强。
许知璋偏头看岑婧怡,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桌面上的纸张,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得到岑婧怡的回应后,他就将怀里的茵茵放在了地上。
他关节较粗的手指刮了刮茵茵的小鼻子,温声哄道:“在家乖乖听你妈妈的话,过几天再跟你妈妈到许伯伯的学校去玩,好不好?”
茵茵重重点头,看着许知璋递回来的麻花,她伸出小手推了回去。
许知璋笑得满目温柔,揉了揉茵茵的脑袋,“许伯伯谢谢茵茵的好意,不过这根麻花,还是茵茵拿回去吃吧,许伯伯不喜欢吃麻花。”
三言两语,哄住了茵茵。
茵茵又把送出去的大麻花接了回来。
许知璋站起身后,她仰着头,乖乖地向许知璋挥了挥手。
岑婧怡也离开了椅子,跟在许知璋身侧,打算送许知璋出去。
经过门外的顾延卿时,许知璋彬彬有礼地再次对顾延卿颔首示意。
顾延卿点头回应,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
他没从这个姓许的男人身上察觉到敌意,但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抑制不住地敌视对方。
这种感觉很复杂。
明知道对方在这两三年里,应该给了自己的妻女不少照拂,自己应该感激对方。
可是自己又像最原始的野兽一样,迸发出危机意识,忍不住地将对方当作侵入领地的侵略者。
顾延卿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岑婧怡许知璋远去。
岑婧怡站在路口,对许知璋摆了摆手。
许知璋同样摆摆手回应后,就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走去了。
岑婧怡转身回宿舍。
才注意到顾延卿提了满手的东西,并且一只雪糕已经在他手中融化,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摊奶白色的积液。
“你的雪糕化了。”她好心提醒。
顾延卿后知后觉低头看去,才感到手指黏腻。
“那边有水龙头,你去洗个手吧。”岑婧怡指向不远处空地上。
空地上有个水龙头,还有一个水井,是所有住在宿舍的职工用水取水的地方。
顾延卿不在乎这点黏腻的脏污,更想听到岑婧怡的解释,想知道那个姓许的男人是什么人。
可岑婧怡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进屋拿了扫帚出来,到不远处的泥地上扫了点泥土,回来盖在地上的那摊奶白积液上 。
刚将变湿变黏稠的泥土扫干净,屋里就传来闹钟‘叮铃铃’的响声。
茵茵手脚麻利地爬上凳子,将桌面上的断腿闹钟拿到手里,啪嗒啪嗒跑出来递给岑婧怡。
岑婧怡关闭闹钟,抬眼对上顾延卿的视线,道:“我要去开广播了,你要继续陪茵茵吗?如果你没时间,我就直接带茵茵去广播站。”
“有。”顾延卿的嗓音竟然有些哑。
岑婧怡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目光闪了闪,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低头叮嘱茵茵:“那妈妈去工作了,你乖乖在家。”
顿了顿,又交代:“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不能再吃零食,不然小心肚子疼,又要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茵茵的眼睛马上就睁大了不少,乖乖地将麻花拿得离自己的脸远了些。
岑婧怡被她的模样逗笑,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便转身抬脚朝着广播站的方向走去。
留下高大的顾延卿,和小萝卜头似的茵茵。
父女俩在门口大眼看小眼。
看着闺女可爱的样子,顾延卿所有不好的心情都在此时消散。
他对闺女露出笑容,“茵茵,你在这里等爸爸,爸爸去洗个手就回来。”
顾延卿将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了屋里,然后就朝着不远处空地上的水龙头走去。
他刚走。
“喂,小哑巴。”一个大约五岁的小男孩,从隔壁宿舍走出来。
“小哑巴,这麻花是谁给你买的啊?”小男孩走到茵茵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麻花,馋得咽了口口水。
茵茵警惕地皱起了小眉头,双手紧握住麻花,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这个小哥哥抢过好几次她的零食了!
还总是叫她‘小哑巴’,没有礼貌!
她不喜欢这个小哥哥!
“喂!小哑巴,你妈妈没教过你分享吗?你给我分享一下你的麻花呗!”
‘呲溜’一声唆了口水,小男孩再也忍不住,上手抢茵茵的麻花。
“拿来给我吃一口!以后我就再也不叫你小哑巴了。”
蔡金花乐呵呵答:“你走后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挖地基了!后来干干停停,建了七个月,才建好的!”
“咋样,敞亮吧?现在咱家的房子,可是咱村最好的房子,全村就咱家住上了平房!”
顾延卿的眼睛被眉骨投射下的阴影遮住,叫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他又问:“花了多少钱?”
蔡金花还是没察觉什么不对,“这哪里算得过来,都是没钱了就停工,等你寄钱回来了,就开工。”
顾大军这时候听出点不对味来了,赶紧冲上去,拉蔡金花的胳膊。
他笑呵呵对顾延卿说:“延卿,咱们兄弟俩,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盖了这么好的房子,全村都说咱兄弟俩有本事呢。”
顾延卿锐利的目光落到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哥哥身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也随着他抬头,暴露在了光线中。
“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他喃喃重复,突然哂笑。
“你们问过我了吗,就拿我寄回来的津贴盖新房。”
他的声音突然变冷,刚毅立体的五官也变得冷肃。
“我走后一个月就开始挖地基,也就是说,那时候婧怡已经怀孕了。”
他突然看向蔡金花,语气质问:“妈,我记得你怀芳芳的时候,我不小心打掉家里一片瓦,你狠狠打了我一顿。”
“你说,家里有孕妇,不能动土,会害孕妇流产。”
“那为什么,婧怡怀孕了,你们还要动工建房?”
他是个军人,该是个无神论者。
可他一想到岑婧怡是早产生下的孩子,他就忍不住将早产的原因归咎为家里的不注意。
蔡金花嘴巴张了张,想解释辩解几句什么。
顾延卿凌厉的眼神又回到顾大军脸上。
“房子盖了七个月。”
“也就是说,婧怡早产的时候,你们欢欢喜喜住进用我的钱盖成的新房。”
“然后,把我的妻女赶出了家门!”
这下,全家人都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顾芳芳脑筋转得快,赶紧开口:“二哥!是不是二嫂跟你说什么了?”
蔡金花一听,马上激动了。
“我赶她出去怎么了!老二啊,你可不要听那个贱人的鬼话,她怀的那个杂种不是你的!你走了才八个月,她就生了,肯定……”
“她八个月生孩子,那是早产!”顾延卿打断她对岑婧怡的诬蔑,语气不容置喙。
李永芹嘟囔着反驳:“她说早产就是早产?”
顾延卿锐利的眼神立马扫过去,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她说是,就是!”
“我信她,也信医院出具的病例证明。”
李永芹有些讪讪,但还是不服,“就算真是你的种,那又怎样?也改不了她是个骚狐狸精的事实!”
“她勾搭外面的野男人就算了,还勾搭你亲哥!”
“留她到八个月,才把她赶出去,那都是我们有良心!”
“要放在几十年前,她这样的,一早就被浸猪笼了!”
看着李永芹言之凿凿的嚣张嘴脸,顾延卿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直跳。
顾大军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脏咚的一下,慌得不像样。
他赶紧解释:“误会!这就是个误会,延卿啊,你不要听你大嫂胡说。”
李永芹跳起来,声音尖锐高亢:“我怎么胡说了!当初不是你说,那个狐狸精臭不要脸,故意洗澡不关门,勾引你去看吗!”
顾大军急得疯狂给李永芹使眼色。
可是已经晚了。
他被顾延卿一把揪着衣领子薅起来。
李永芹作为媳妇,对顾大军可能不够了解,顾大军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可是顾延卿和顾大军从小一起长大。
这个哥哥是什么品行,顾延卿再清楚不过。
新婚夜和他对视一眼都会脸红的岑婧怡,绝对不会做出洗澡故意不关门的事。
而他的哥哥,切切实实有过偷看女孩子洗澡的前科!
积攒的愤怒在这时再也抑制不住,变成力量汇聚到顾延卿的拳头,狠狠砸向顾大军的嘴角。
“嗷!”
“啊!”屋里的三个女人在顾大军惨叫的同时,尖叫出声。
顾延卿额角青筋凸显,又给了顾大军一拳。
平日里只会游手好闲的顾大军哪有能抵挡得住,被打得七荤八素,鼻子里淌出两条血注。
晕乎乎间见到顾延卿又握紧了拳头,他一个激灵,赶紧挣扎着要跑。
蔡金花和顾芳芳这时候冲上来,一个抱住顾延卿的腰,一个抱住顾延卿握拳的胳膊。
李永芹也跟着冲上来,张嘴就咬上顾延卿握着顾大军衣领子的手腕。
李永芹发了狠地咬,口腔里很快感觉到血腥味。
可是顾延卿完全没有松开顾大军的意思,看着顾大军的眼睛也赤红得吓人。
“你个狗杂种,放开我男人!”李永芹又转而劈头盖脸地去打顾延卿,藏着黑泥的指甲很快在顾延卿的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啊——你要死啊!敢打我家老二!”蔡金花又松开顾延卿,去推搡李永芹。
李永芹打急了眼,口不择言道:“什么你家老二,他就是个……”
话没能说完,被蔡金花狠扇了个耳光。
李永芹捂着脸瞪大眼,很快反扑要打回去。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
顾延卿咬了咬后槽牙,狠狠松开双手挡脸的顾延军。
他转身拿起自己的迷彩大背包就走。
顾芳芳追出去,“二哥!你去哪儿啊!”
蔡金花也顾不上打架了,跟着追出去,“老二!你要到哪里去啊!”
母女俩一路小跑跟着顾延卿,回到已经上锁,没人住的老宅。
顾延卿抬起穿皮鞋的脚一踹,门上的锁轻而易举被他踹落。
他进门,将蔡金花顾芳芳母女俩关在了门外。
蔡金花咣咣拍门,“老二!老二你这是啥意思啊!”
任凭母女俩怎么拍门,怎么喊,顾延卿就是不开门。
不到十分钟,外面的动静也就没了。
老房子几乎被搬空了。
顾延卿摸黑走进他和岑婧怡的婚房,在黑暗中面对那张只剩下床架子和床板的床,枯站了许久。
到了后半夜,他才在什么都没铺的床板上躺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又起来了。
岑婧怡抱着没睡醒的茵茵,一打开宿舍门,就看见一堵墙似的顾延卿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来了,肩头上还有被露水打湿的痕迹。
人们的议论声越大,范佩佩的哭声也越大,就跟故意在跟外头的人比赛似的。
岑婧怡有些尴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你没事吧?”顾延卿关心地询问她。
岑婧怡摇摇头,然后愕然反应过来什么。
天已经完全黑了!
通常吃过晚饭没多久,夕阳西斜的时候,顾延卿就会同她们母女俩告别回家。
可是今天她光顾着忙招聘的事情,竟然忘记了时间!
她有些着急地问:“现在几点了?”
顾延卿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八点四十二了。”
猜到岑婧怡在担心什么。
他主动宽慰道:“没事,我在部队训练的时候,夜间训练是常有的事,一会儿我摸黑走回去也不碍事。”
“这怎么能行?”岑婧怡担忧地蹙起了眉头,“你在部队训练的时候,身边有队友。你现在走回去,是孤身一人。”
这是在担心他吗?
顾延卿眼睛亮了亮,感觉心头好似有一股暖流淌过。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岑婧怡问。
岑婧怡抿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左右张望了一眼。
“这样吧,我找个单身的男同志,看看能不能拜托对方跟你挤一晚。”
说着话,岑婧怡已经寻找到了目标。
她正要朝不远处的一个单身男同志走去。
顾延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算了吧。”顾延卿说,“这不合适。”
“没事的,虽然是麻烦了别人,但事出有因,他应该能理解。”
顾延卿有些无奈,“我说的,不是这个不合适。”
“嗯?”岑婧怡听不太懂,“那是什么不合适?”
顾延卿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身份不合适。”
“我和你是夫妻,我留下不和你……睡在同一个宿舍,却去麻烦别人,和别人挤在一张床,这叫别人怎么想?”
也许是顾延卿的话过于暧昧,又也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欠缺考虑,岑婧怡红了脸。
握着她手腕上的大掌,似乎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了升温,灼得她感觉皮肤发烫。
她轻轻扭动了下手腕,想让顾延卿先松开她。
可是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细微动作,依旧紧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
“你带茵茵回去睡觉吧。”顾延卿看着岑婧怡无措的样子,深邃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现在出发,应该能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家。”
十二点?!
岑婧怡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有这么远吗?”
顾延卿面不改色,“白天不用这么久,但是夜路嘛,总要谨慎些,不然迷失了方向,走错路了怎么办?”
听到这番解释,岑婧怡点点头的同时,又觉得还是有些过于夸张。
她也没有伸手去抱茵茵,心中仍在纠结。
顾延卿好歹也是因为看茵茵才耽误到了现在,真的要让他摸黑走回去吗?
岑婧怡抬眸看了眼顾延卿,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顾延卿看着她的嘴唇被咬得殷红,想到新婚夜的某些画面,呼吸霎时间粗重了不少。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然……”岑婧怡丝毫没有察觉面前的男人变成了大灰狼,迟疑开口。
顾延卿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可是在听到岑婧怡提出‘要不要在宿舍将就一下’的时候,他仍是微皱了眉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他‘思考’了足足半分钟,这才点头。
“那好吧,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岑婧怡说的‘将就’,竟然是将凳子和床尾的两个大箱子拼接起来充当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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