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还没出口，就对上了少女冷漠的眼睛。
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让他想起了之前这死丫头对着那些土匪一箭一个……
顿时吓得狠话也不敢放了，转身就走。
直到走远了才冷哼一声。
“王……李姐姐，我能跟着你吗？”女孩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
李若月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这女孩并没有跟着她爹回去，而是依旧站在自己面前。
实在是这姑娘太没存在感，导致她忽略了。
“为什么？”
“想吃饱。”女孩说：“不是卖，我不要你任何东西，我就想跟着你们。”
“能做什么你吩咐，我做好了，你给一口吃的就行，我要是做不好，你不给也行。”
“大丫。”男子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听她说出口的话，火冒三丈。
抬手就甩了女孩一个巴掌：“不要粮食，那不就是白送，你咋这么贱呢？”
“跟老子回去，要不然打死你。”
“我不。”女孩挣扎。
可能是长这么大头一次反抗，男子虽然力气大许多，但还是一时不察被挣脱开。
女孩跑到了李若月身边，才壮着胆子说道：“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跟你一起逃。”
“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大。”
“爹，可我伺候你们这么多年了，我从懂事起就一直在干活，白天晚上都有干不完的活。”
“难道还不够偿还你们生我养我吗？”
“不够，生养之恩大于天，你是老子的种，一辈子就是这命，谁让你不生在官老爷家当千金小姐。”
“快点，别废话，赶紧过来。”
趁着大家还没睡觉，他还要带去别处问问呢，王二狗他们队伍里一群年轻大小伙子。
他不相信一个都不要他家大丫。
男子很急。
现在大家手里还有点粮食。
还愿意拿粮食换人，等再过一段时间，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那就真没人买了。
而现在大丫换出去，还能节省点粮食，又能赚一笔，是最合算的时候。
“我不要被卖。”女孩拼命摇头：“你们只是把我生下来，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自己养自己，还要干活养你们。”
“左右不过一条烂命，你要是觉得怎么都还不清，那把我的命拿回去好了，反正这日子我也不想过了。”
女孩说着，毫无预兆的就直接朝旁边的石头撞过去。
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李若月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好在她离得近，还是在差点撞上的时候把人拉了回来。
“刘老三，算了。”闹腾了这么久，村长也不能当做看不见，黑着脸走过来。
对着男子训斥：“难道你真要把自己闺女逼死？”
“死了算了，一个便宜货。”男子呸了一口。
对他来说不能换钱，不能伺候他，还让他丢尽颜面的女儿是不值得心疼的。
村长气极：“那是一条人命，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报不了官，你就无法无天了，我还在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的丫头嫁给谁都是我说了算，就算青天大老爷站在面前，他还管别人家女儿嫁给谁？”
“你那是嫁吗？你那是卖女儿。”
“卖又咋了？”男子大声反驳：“我家就剩小半袋粮食了，敞开了肚皮，一天就能吃完。”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走几个月，我家里还有六张嘴要吃饭，不卖女儿，你给粮食吗？”
“……”村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男子腰板都挺直了：“你是村长，你家粮食多，可你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我要孝顺父母吧，我老子娘一把年纪了，我能让她饿死吗？”
“我兄弟，儿子，侄子，我能让他们饿死吗？”
“卖个丫头咋了？能出得起粮食买女人的，都是粮食多的。”
“我送大丫过去是害她吗？她过去了就能吃饱，是过去享福。”
“她还得谢谢我这个当爹的勒。”
“我不要。”大丫绝望：“老天啊……我就想干点活，吃饱肚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努力干活，吃饱肚子，多么朴素的愿望。
却是多么的异想天开。
在场这么多人里，除了李若月和李若轩之外，谁家不是随便吃两口吊着命？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一个长相凶悍的刀疤男子叹气声，拿起一个小布袋扔到了村长他们面前。
对大丫的爹说道：“刘老三，你闺女我买了。”
刘老三连忙蹲下打开小布袋，抓起里面的苞米面检查了一下，连忙把口袋系紧。
“老哥爽快，还是你们这些打猎的人有钱。”说完拎着粮食走了。
对大丫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刀疤男走了过来，大丫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
原本以为把事情闹大，爹就不会再卖她了。
可谁也救不了她，拿命相抵都不管用。
在看刀疤男的长相，一脸大胡子，邋里邋遢，几乎看不清面容。
但这个人她认识，毕竟也是一个村的，是村里的猎户。
平时跟大家交集的不多，他们偶尔撞见也只是远远的避开。
但也知道这个人年龄应该比她爹还大几岁。
大丫又看向了那个石头。
或许，只有死才是她的归宿。
像爹说的，死了之后，万一运气好，投胎到贵人家当个千金小姐呢，是不是就能吃饱肚子了？
然而，刀疤男却没靠近她，而是来到了李若月面前，掏出了一个小布袋。
“这里面是盐，我自己带着这丫头也不方便，你看看能不能让她跟着你们。”
嗯？
不只李若月惊讶，所有人都很惊讶。
这老刀疤一把年纪了，自己还是光棍一个。
现如今拿珍贵的粮食换了个大姑娘，居然不自己用，而是交给了李若月带着？
“盐就不收了，你跟着一起如何？”李若月笑了笑。
冷漠的脸上，因为这丝笑亲和了不少。
“招募我？”刀疤男子也愣了一下。
他向来独来独往。
倒不是他性格冷傲，而是没有人愿意同他作伴。
“准确来说，是拉拢，我看你身手不错，性格也合我胃口，我们团队也少，所谓人多力量大，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结伴而行。”
“那……承蒙看重。”刀疤男抱拳，对李若月拱了拱手。
不像是个普通村民，倒像个行走江湖的大侠。
“先吃东西。”
有了两个新队友，李若月也不吝啬。拿了两块已经冷掉的烤肉递给刀疤男。
又给旁边还没回过神来的姑娘递了两块。
“我，我，我也有？”少女看着手中的肉，人都懵掉了。
这是肉啊，这是她能吃的吗？
“丫头，愣着干啥，快吃吧，你不会打架，在队里就要勤快一些。”
刀疤男子开口，少女才回过神来。
知道自己算是加入了李若月他们。
连忙把肉还回去：“李姐姐，我吃点你们剩下的就行，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不能吃。”
她知道自己很笨，不会射箭，不会打猎……啥也不会。
以前在家里都是做一些喂鸡、砍柴、洗衣、烧火这些杂活。
可一路上也没什么衣裳给她洗的。
帮不上忙，就更不敢吃东西了。
更别提肉这么金贵的东西。